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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青铜尸棺 > 第189章 再去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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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忘川**枯坐在爷爷书房那张冰冷的藤椅上,指尖反复摩挲着那枚浸透了深海寒意的玉简残片。

皮质残页上“歌者现,全灭”的模糊字迹,如同诅咒般在他黑暗的视野中燃烧。

林凤娇的警告——“代价,你付得起吗?”——更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滴着冰水的利刃。

“我要去林家一趟。” 陈忘川的声音突兀地在死寂的书房中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陈忘海猛地从一堆古籍中抬起头,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林家?林玲珑?现在去?太危险了!…” 大哥的担忧溢于言表。

“我有我的想法。” 陈忘川打断他,空洞的双眼“看”向大哥声音的方向,

“好,我陪你去。” 陈忘海立刻起身,语气斩钉截铁。

“不用了,我自己去。” 陈忘川的语气异常坚决,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冷静,

“有些话…她可能只会在没有第三者在场的时候说。尤其是…关于她外祖母的事。”

陈忘海盯着弟弟那张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明白弟弟的用意,也深知那片深海带来的执念有多深。他拿起电话,声音低沉地安排:

“…派老吴开车,送二少爷去林家。记住,就在外面等,一步也别离开!”

车子无声地滑入林家那栋低调却透着森严之气的宅邸。

司机老吴谨慎地停在主楼前,如同蛰伏的猛兽。阿吉本想跟着,被陈忘川无声地按住了手,示意她留在车上。

他独自一人,拄着一根临时找来的盲杖,在佣人沉默而审视的目光引领下,一步步踏入那栋弥漫着陈旧檀香和某种无形压力的建筑。

客厅里,光线刻意调得有些昏暗。林玲珑独自一人坐在宽大的丝绒沙发里,穿着一身素黑的旗袍,衬得她脸色更加苍白冰冷,如同一尊没有温度的玉雕。

看到被佣人搀扶进来的陈忘川,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用涂着蔻丹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红木茶几的边缘,发出单调而压抑的“笃笃”声。

“陈二少爷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林玲珑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冷,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

陈忘川摸索着在对面的沙发坐下,没有多余的寒暄,开门见山,声音同样冷硬:“那封信,是你外祖母留下的?”

他指的是那份写着“欲寻归墟,先听潮声”的匿名信。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林玲珑敲击桌面的指尖骤然停住。

她抬起眼,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陈忘川空洞的眼窝。

沉默了几秒,她才用一种极其复杂、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回答:

“是。”

她承认得干脆,却带着沉重的分量。

“是外祖母…很久以前留下的。她用这个告诫我们…林家后人,永远、永远不要试图去寻找那个地方!那是…通向地狱的门!”

她的声音里终于泄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那是源于血脉深处、对某种恐怖存在的本能敬畏。

陈忘川面无表情:“但你现在把它给了我。”

“因为我叔叔!” 林玲珑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猛地站起身,旗袍的下摆带倒了茶几上的一个青瓷茶杯,“啪”的一声脆响,碎片和茶水溅了一地!

“我叔叔林天!他和你爷爷一起消失了!生死不明!你们陈家可以不顾你爷爷的死活!但我不能!那是我唯一的亲人!”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里是绝望与不顾一切的疯狂,

“外祖母的警告…我顾不上了!只要能找到叔叔…哪怕只有一丝线索…我也要抓住!”

陈忘川静静地“听”着,感受着她话语中那份真实的痛苦与不顾一切的决心。

这反而让他心中的一丝疑虑稍稍减轻。他沉默片刻,开口道:

“我可以带你一起去。”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毕竟,你叔叔和我爷爷,很可能就在同一个地方。”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自嘲的苦涩,

“但是…我现在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 难道要开着船,在整个东海…甚至更广阔的海域…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吗?归墟…那只是一个传说中虚无缥缈的概念!”

林玲珑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她缓缓坐回沙发,看着陈忘川那失明却仿佛能穿透人心的脸,眼神闪烁不定。

客厅里只剩下瓷器碎片上茶水滴落的轻微“嘀嗒”声,如同倒计时。

良久,林玲珑仿佛下定了某种巨大的决心。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神秘的、近乎耳语的意味:

“我…有一些线索。”

陈忘川身体瞬间绷紧!盲杖的握柄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林玲珑没有立刻说下去,她起身,走到客厅角落一个巨大的、镶嵌着螺钿的黑檀木立柜前。

她用一把造型奇特的黄铜钥匙,打开了柜门深处一个隐藏的暗格。

从里面,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约莫一尺见方的扁平物件。

她捧着那物件,如同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一步步走回陈忘川面前。她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用一种异常凝重的语气,仿佛在陈述一个可怕的禁忌:

“这是外祖母…在彻底‘死亡’之前…最后留下的东西。她说…这是她‘听’到的…那片‘潮声’的源头…可能存在的区域…”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以及…‘歌者’最活跃的时间…”

她一层层解开油布。里面露出的,并非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张…绘制在某种坚韧鱼皮上的、异常古老的海图!

海图的中央,用极其刺目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朱砂,圈出了一片不规则的、令人心悸的深色区域!

而在那片区域的边缘和内部,还标注着几个极其微小、如同蝌蚪般扭曲的符号和日期!

“外祖母说…” 林玲珑的声音如同来自幽冥,

“…当这些符号对应的星象出现…当这些日期来临…那片海域的‘潮声’…就会变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危险。而那‘歌者’…” 她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也会苏醒。”

陈忘川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触碰那张冰冷坚韧的鱼皮海图。

当他的指尖掠过那片用暗红朱砂标记的区域时,玉简残片,竟传来一阵剧烈的、如同冰针刺骨般的阴寒悸动!

“歌者”苏醒…

深海幻象中那亵渎的呼唤\/歌声…徐福船队日志里“歌者现,全灭”的恐怖记载…林凤娇付出“听力”代价所听到的“潮声”…

还有太爷爷被“吐出”的惨状…爷爷走向卧室阴影的决绝…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死死地钉在了这张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古老海图之上!

指向那片用鲜血般朱砂圈定的、象征着死亡与禁忌的…深蓝海域!

“可是…这‘歌者’…到底是什么?”

陈忘川沙哑的声音在死寂的客厅里响起,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却激不起半点回音,只留下更深的寒意。

他的指尖还停留在鱼皮海图上那片用暗红朱砂圈定的死亡区域,玉佩的冰冷悸动仿佛在无声地回应着这个恐怖的问题。

林玲珑捧着海图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她缓缓摇头,动作僵硬,眼神里是纯粹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与茫然:

“…不知道。外祖母…从未具体描述过。她只说…那是‘潮声’的源头…是让大海都为之颤抖的…‘东西’…”

她艰难地吐出“东西”这个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徐福的船队…我太爷爷的经历…甚至你外祖母的惨死…都指向它…但没人…真正‘见过’它还能活着描述出来…”

陈忘川沉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面对无尽深渊般的无力感。

“那这些…星象符号呢?” 他指尖摸索着海图边缘那些扭曲如蝌蚪的标记,

“它们代表什么?具体对应什么天象?什么日期?”

林玲珑再次摇头,脸上露出深深的挫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愧:

“…也…不知道。外祖母留下的,只有这些符号和旁边对应的数字…她说这是‘歌者’活跃的周期…是‘潮声’最清晰也最致命的时刻…但具体如何解读…她没说…或者说…她没来得及说…就彻底‘…”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

“…所以…我才会找到你…陈家…或者说你…对这类…古老诡异的东西…似乎总有些…特别的…办法。”

陈忘川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苍凉。

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失明、线索破碎、敌人隐藏在未知的深海…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掉进蛛网的飞蛾。

他沉默片刻,仿佛在消化这沉重而无解的信息,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好吧…”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执拗,

“…既然陆地上找不到答案…那就只能…去海上找了。先去那片海域…或许…能感应到什么…或许…能找到更直接的线索。”

他指的是海图上那片刺目的朱砂区域。

“可是你的眼睛!” 林玲珑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

“你现在根本看不到!茫茫大海…风浪、暗礁…还有那地方本身的诡异…太危险了!”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表达对陈忘川处境的担忧,不再是冰冷的交易或刻意的疏离。

陈忘川空洞的双眼“望”向林玲珑声音的方向,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

那笑容在苍白憔悴的脸上绽开,没有暖意,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戏谑:

“怎么?怕我拖累你?”

“不是!” 林玲珑立刻反驳,声音拔高,带着一丝被误解的恼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困惑的…关心?

“我是怕…怕你有危险!*那片海域…光是靠近就可能…就可能…”

她说不下去了,外祖母的警告和家族流传的恐怖传说如同冰冷的枷锁扼住了她的喉咙。

“危险?” 陈忘川低低地重复着这两个字,那抹残酷的笑容在嘴角扩大,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林大小姐…”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低沉,带着一种从深渊中爬出来的沙哑,

“…你是不是忘了…”

他微微向前倾身,即使失明,那空洞的眼窝也仿佛能释放出无形的压迫感,

“…道上的人…以前都叫我什么?”

林玲珑浑身一僵!一个尘封已久、带着血腥和死亡气息的代号,瞬间击中了她的记忆!

她瞳孔猛地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虚弱、失明、坐在黑暗中的男人。

陈忘川不需要她的回答。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如同在宣判着什么:

“陈——阎——王。”

这三个字如同带着冰渣,砸落在铺着厚地毯的地板上,却激起了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寒流!

客厅里那盏昏暗的壁灯,仿佛都随之闪烁了一下。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陈忘川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自嘲的冰冷,

“…这外号…可不是白叫的。 我陈忘川走过的地底深处…见过的‘东西’…经历过的‘危险’…比这片海…可能还要深,还要黑。 眼睛?”

他嗤笑一声,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桀骜与疯狂,

“不过是暂时看不见这世间的浊物罢了… 该‘看’到的…一样也少不了!”

他抬起手,指尖精准地指向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贴身藏着那枚来自葛云衣的那枚玉简残片。

“…它们…会‘看’…会‘听’…”

他的声音如同梦呓,却又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笃定,“…比我这双眼睛…看得更清楚…听得更明白…尤其是…对那来自‘下面’的…‘呼唤’!”

林玲珑怔怔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那失明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一个经历过地狱、并随时准备重返地狱的灵魂?

那“陈阎王”的称号背后,又沾染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黑暗与恐怖?

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但奇异地,那份因他失明而产生的担忧,竟被一种更深沉、更令人不安的…信任所取代?或者说…是一种对深渊同类的…认可?

客厅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两人压抑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檀香、海图鱼皮的腥气、以及一种名为“陈阎王”的、令人胆寒的过往气息。

陈忘川收回手,脸上的笑容敛去,恢复了那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准备船。最好的船,最可靠的人手,补给…还有…能屏蔽和记录特殊声波的设备。既然要‘听潮声’…那就得准备充分。”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不容置疑,“越快越好。 赶在那些符号对应的…‘时间’到来之前。”

他站起身,摸索着盲杖,没有再“看”林玲珑一眼,仿佛刚才那番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情绪,转身,一步步,沉稳而决绝地,踏入了门外更加深沉的黑暗走廊之中。

林玲珑独自站在昏暗的客厅里,手中捧着那张冰冷沉重的鱼皮海图。

朱砂圈定的死亡海域在灯光下显得越发刺眼。她低头,看着海图边缘那些扭曲的符号,仿佛能听到它们无声的倒计时。

再抬头看向陈忘川消失的门口,那里只剩下吞噬一切的黑暗。

“…陈阎王…” 她低声重复着这个令人胆寒的代号,嘴角竟也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的、带着决绝意味的弧度。

也许…只有来自地狱的阎王…才能真正踏入那片属于“歌者”的…死亡归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