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时光倏忽而过,夏天在陶瓷大学的工作室里度过了大半时光。
指尖的陶土痕迹渐渐成了常态,釉料的配比表,以及性能方面记满了厚厚的笔记本。
而夏家老宅里,却常年弥漫着奶粉与哭闹声。
夏明辉和宁婉度完蜜月没多久,宁婉便又怀上了,孩子的到来让小家庭彻底陷入鸡飞狗跳。
宁婉总催着夏明辉从老爷子手里接过公司权柄,可每次提及,老人都慢悠悠地敲着拐杖:“你还是先把你的小家庭管理好,让我看看!”
夏明辉却是个十足的“耙耳朵”,别说去管理小家了,他反而被宁婉管得服服帖帖。
他反倒觉得这是“被爱的证明”,整日乐呵呵地围着妻儿转,把公司事务抛到九霄云外。
老爷子看着孙儿这副模样,眼底的失望一点点沉下去,在他身上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等夏天捧着双学位证书毕业那天,他直接把夏氏集团的管理权交到了她手上,连董事会都没提前知会。
“凭什么?”宁婉得知消息时,正抱着刚会走路的小儿子喂奶,当即把奶瓶往桌上一摔,“她一个外嫁女,凭什么占着我们夏家的产业?”
第二天,她就带着全家搬进了老爷子的别墅。
整日指桑骂槐,一会儿嫌厨房的汤咸了,一会儿怨园丁剪坏了她喜欢的月季,只差没把“不服”两个字刻在脸上。
没出三天,本就年迈的老爷子被气得咳中带血,直接住进了医院。
宁婉还在气头上,连带着不让夏明辉去探望。
“他就是偏心!我们伺候他这么久,还不如一个一年回不了几次家的!”她叉着腰在客厅里转圈。
夏明辉喏喏地应着,竟真的乖乖待在了家里。
夏天对此看得通透,那俩人的恩怨,一个是自己愿意惯的,一个是被惯的。
能有今天这样的结果都是自己造的因果,旁人掺和进去只会落得一身腥。
她若劝夏明辉去探病,老爷子只会觉得是孙儿“终于懂事,有孝心”了,夏明辉则会梗着脖子骂她“多管闲事”,何苦来哉?
吃力还不讨好的活夏天才不干!
她干脆申请了公司的远程办公,需要签字的每天中午统一去公司签。
至于医院那头,她请了三个金牌护工轮班照料,自己则常在病房角落摆开电脑,一边处理公事,一边陪老人说说话。
老爷子清醒时,总看着她敲击键盘的侧脸叹气:“委屈你了。”
“不委屈。”夏天头也不抬地核对着报表,“您付我工资呢。”
那天下午,老爷子的精神忽然好了些,靠在枕头上喘着气,示意夏天:“把我的律师叫来。”
夏天正在敲击键盘的手一顿,说了声“好!”起身去打电话。
律师进来时,她顺手带上了病房门,回到车里连通了跨国视频会议。
意大利那边的陶艺展合作方正在等着她确认展品清单。
一个小时后,会议结束,她推门进病房,律师刚收拾好文件离开。
老爷子躺在床上,眼睛闭着,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夏天走过去,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很是冰凉。
当天晚上,夏老爷子平静地走了。
窗外的月光落在病床边的青瓷瓶上,那是夏天上个月烧好的作品。
瓶身上刻着细小的缠枝纹,老爷子说像极了他年轻时给老伴儿编的发簪。
夏天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忽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但她知道,该继续走的路,一步都不能停。
夏天在夏老爷子离世后的第一时间发布了公开讣告,字里行间透着肃穆。
可直到葬礼当天,夏明辉才带着宁婉和两个孩子姗姗来迟。
黑色西装套在他身上有些皱巴巴的,宁婉的丧服领口却别着枚刺眼的珍珠胸针,怀里的小儿子还在咯咯笑。
仪式上,两人领着孩子磕了头,宁婉便径直走到夏天面前,声音压得低却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爷爷走了,总该让真正的继承人接管公司了吧?”
夏天正低头整理白花,闻言抬眼,指尖朝会场角落的监控摄像头点了点,语气凉得像冰:“还真是记吃不记打。
你以为我不敢把你现在这副样子发到网上?
让大家评评理,是该支持你这个在葬礼上抢家产的人接管公司,还是骂你是忘恩负义白眼狼的声音响亮?”
宁晚闻言,猛地转头,发现周围前来吊唁的人群中不少目光正聚焦于她,眼神里带着诧异和鄙夷。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挑错了时机,脸涨得通红,狠狠剜了夏天一眼,拽着夏明辉气冲冲地走了。
葬礼刚结束,夏天便联系了老爷子的律师,在夏家老宅的客厅里宣读遗嘱。
律师推了推眼镜,声音平稳地念着:“夏明辉一家,由信托机构托管一亿元本金,每月可支取五十万收益,非重大事故不得动用本金,直至耗尽;
夏家亲重孙子继承别墅一套,成年之前,由夏天代为管理……”
听到这里,宁婉猛地站起来:“不可能!爷爷怎么会这么安排?公司股权呢?老宅呢?”
律师没理她,继续念道:“夏氏集团全部股权、老宅及名下不动产、珠宝首饰等,均由夏天继承。”
对于这种分配法,别说宁婉,就连夏明辉也是不服气的。
“假的!这绝对是假的!”夏明辉也急了,指着夏天嘶吼,“我也是夏家子孙,爷爷怎么可能不让我接手公司,不给我留股权?”
律师瞥了夏天一眼,那眼神里的无奈藏都藏不住。
夏天心里明镜似的,老爷子哪是不疼孙子,是太了解她了。
他怕一旦夏明辉持有股权,他肯定会在宁婉的撺掇下来公司闹。
他不担心孙子闹,他担心的是夏天被闹的一个不顺心,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几年前她为了拒接夏明辉的烂摊子,直接请了几个月长假跑去景德镇采风的事,老爷子怕是记到了骨子里。
夏天暗暗笑了笑,这还真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儿。
换成现在,她照样能转身就走。
趁着夏明辉和宁婉围着律师吵嚷“遗嘱是伪造的”,夏天迅速行动起来。
她让人把老宅里的古董字画、首饰盒清点打包,趁着没人全都收进了空间里。
联系中介挂牌出售多余的房产,赶在房地产泡沫破裂前锁定了高价。
公司股权交接手续办得雷厉风行,董事会那边刚收到消息,她的名字已经出现在了股东名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