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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十步,五十五阶。

每一步都像扛着大山,踩下去骨骼都在咯吱作响。血管鼓胀、肌肉微微撕裂、神识如沐刀锋。

第二个十步,五十六阶。

脚步一沉,他差点直接跪下。那一瞬,血气翻涌到极致,喉头一甜,险些又喷出口。可苏长安只皱了皱眉,咬紧牙关,没有提境界,而是加速真气运转,来支撑强壮体魄硬扛灵压。

“咕……”

后方,拓拔烈喘息声沉重,抬起满是雷纹的手,眼神复杂地看着前方那道银影。

五十七阶。

苏长安指尖微颤,银发如丝散落在肩,脚下每迈一步,骨头都在叫嚣,血液在体内像被铁锤敲打,鼓荡得嗡嗡作响。灵压如实质般笼罩,玄罡中阶的真气仿佛随时要被碾碎。

他呼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气息,喉头微甜。

“他快不行了吧?看见没,他都在发抖了!”台阶远处,一个灰袍青年挑眉,笑得得意,“我赌他,下一步肯定趴下,输了我吃屎!”

旁边几人瞄着前方银白色身影,纷纷点头:“嗯,确实,瞧那走路,像扛了座山。下一步?要命吧!”

可话音未落,苏长安足下一震,咬牙踏出一步,五十八阶!

身影踉跄,肩膀狠狠一抖,脚步晃得像随时要扑倒。

“呃……”灰袍青年笑容僵硬,“刚、刚好而已,他下、下一步……”

“兄弟,你怕是不懂啊!”黄衣修士在旁嗤笑,“这都能走,他还能上——不过最多六十!要是能到六十,我也帮你吃一口!”

周围爆出一阵笑声

而在台阶上,苏长安只觉耳边轰鸣如雷,灵压一波波撞进骨髓,他的手指微曲,指尖渗出血丝,眼前时而一黑,像有无数道锁链缠绕全身,生生压碎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

六十阶。

脚步落下,带起一声沉闷震响。

温清莲死死盯着前方,呼吸发紧,指甲死死抠进手心:“这、这怎么可能……”

她不是唯一一个傻眼的。

周围三三两两的修士,一个个张大嘴,眼睁睁看着那道银色人影,在五十六阶、五十七阶……五十九阶……像一只慢慢压上刀锋的兽,步步咬紧牙关。

灵压的威势如同百座巨峰,层层叠在血肉之上。

苏长安喉头滚动,鲜血一口一口涌出嘴角,继续行走,胸膛都像被千锤百炼、筋骨如裂。他的耳边只剩下“轰——轰——”的心跳声,天地仿佛都在挤压,窒息感叫人眼前发黑。

他双膝一软,差点跪下。

“哎呀呀……!”一个娇俏女声轻笑,“看嘛,我说他不行的。”是远处洛绾绾,一脸看笑话的神情。

可下一刻,苏长安双臂猛然一绷,全身骨骼迸出噼啪声。唇角勾起一抹血痕笑意,整个人像被灌进了钢汁般直起腰板。

六十一阶!

“他、他撑住了?!”温清莲喃喃,声音都在颤。

“我、我赌咒,他下一步要死在那,输了我吃屎!”另一名灰衣修士喊得声嘶力竭,脸色憋得通红。

旁边有人翻白眼:“你们就知道骗吃骗喝!”

但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苏长安肩膀轻轻一晃,像即将塌陷的山脊,却又像被无形之手扶住——脚步,稳稳落下。

六十二阶!

苏长安的脚步重重一顿,像是踩在了巨山的脊梁上。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响声,那是血肉在咆哮,骨髓在悲鸣。

他喉头一甜,强忍的血液终究还是涌出口中,沿着下巴一丝丝滴落。胸腔里仿佛压进了一整个山脉,每一次呼吸都像用碎刀割开心肺。

“他……还动得了吗?”有人干笑着,看着那微颤的身影。

“我、我赌咒,他下一步要死在那,输了我吃屎!”灰衣修士喊得声嘶力竭,连耳根都红透了。

“哈哈哈,你们绝对是在骗吃骗喝!”旁边一名黑衣少年抱臂嗤笑。

可下一刻,苏长安的肩膀剧烈一颤,像是一瞬间被灵压生生砸垮。

他的腿骨似要碎裂,膝盖猛地一沉。血色在眼前迅速晕开,耳中轰鸣成片。

可他笑了。

那是细微到近乎扭曲的笑意,像是在和天赌命。

苏长安咬紧牙关,脚趾死死扣住台阶,如同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用最后的力气一点一点地、慢慢地,将重心往上推。

下一步!

轰!

六十三阶!

整个身体猛然一抖,仿佛千百道雷霆从四面八方轰进血肉,他猛地弯下腰,胸腔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喘息。

脚下,灵压仿佛活了过来,化为一道道看不见的锁链,将他生生拽住。每前行一步,就像扛着山、越着海,身体的每一块骨头都要裂开,肌肉被生生拉扯成血丝。

人群中的修士,一个个瞠目结舌。

“这、这瞎子……他……”

“天啊,他上去了……”

灰衣修士脸色苍白,颤着嘴唇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那个血迹斑斑、却依然昂着脊背的银发青年。

苏长安吐掉嘴里最后一口血,慢慢抬起头,透出一股冷厉和痛感交织的感受。

“第七碑啊……”

第七碑前,灵光翻涌,一道白衣身影静立,银发微卷,耳后垂落几缕碎丝,眼神冷而无波。 九曜仙域太素宫的继承者,霁流光。

他微抬手,指间灵力流转,灵光在掌心浮动,已经启动了考验阵法。

而下方,苏长安脚步一顿,神识探出,立刻捕捉到前方未破开的考验气息。

“还没破开……”他低低笑了声,唇角扬起带血的弧度。

台阶下,轰然一片骚动。

“他怎么还没停?!”

“这瞎子疯了吗,霁流光都卡住了,他还敢闯?!”

“啧啧,不服不行……”

拓拔烈单膝撑地,拄剑喘息,汗珠顺着赤裸的肩膀滑下,他咧嘴一笑,眼底透着赞赏:“狗东西,真能扛啊。”

温清莲则盘坐在五十四阶,双唇紧抿,纤手微颤,低声喃喃:“……你别死啊……”

苏长安抬手摸了摸嘴角,指腹擦拭间沾到一丝鲜红,随意一甩:“前头有人替我试陷阱,多划算。”

他迈步上前,笑意慢慢爬上唇角:“可惜,第一个拿好东西的,不等于第一个到。”

碑前灵光卷起,压迫感像无形的笑意渗透进骨髓。阵心悬浮着一道半透明人影,像残梦、像回声。

这是第七碑的考验——识魂问道。

一旦心神稍弱,就会被吞噬、震退。

霁流光此刻盘膝而坐,银白长发在灵压中微微飘起,面色惨白,一缕缕血丝沿着嘴角蜿蜒,沾在胸前的衣襟上。

他没料到,堂堂仙族天骄,通神修为,竟也会被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