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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上午。”

保姆将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了。

他走后,付闻樱就让她去四楼查看房间,以及叫许沁下来。

结果就是,凌云致没有带走红包,许沁也推说不饿,没有下楼。

这时付闻樱已经在生气了。

“……大概九点多钟的时候,也不知怎么了,夫人突然气冲冲地亲自上楼去敲小姐的房门,没过一会儿两人就吵起来了,然后夫人就……”

好一个似曾相识燕归来,和上次一模一样,教训不成,反被教训,于是气急攻心,住进医院。

“医生怎么说?”孟宴臣问。

保姆说没有生命危险,就是需要心平静气,住院疗养。

她还说:“这件事,夫人和先生都不让我告诉少爷您……”

也许是难堪,也许是愧疚,亦或二者兼有,但孟宴臣已无心猜测。

断掉通话后,车厢陷入了沉默,只冷气不知疲倦地吹着,他没有立刻出发去医院,而是在等。

不多时,街对面的咖啡店里,凌云致对面坐下了一个人。

“詹小娆?”

两人面对面坐着,画面看起来挺和谐的,但说不上为什么,孟宴臣就是觉得奇怪。

在直觉的驱动下,他联系上了肖亦骁,一问,肖亦骁便把半小时前詹小娆给自己打电话的事说了。

顺便吐槽,“你说,都分手几年了,她还能有什么东西留在我家啊?”

孟宴臣却觉得不对劲,凌云致从来没有和詹小娆单独约过,上一次两人见面还是在接风宴上互相自我介绍。

偏偏今天约上了,偏偏在这之前,詹小娆去过肖亦骁的家。

突然,孟宴臣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也许、可能,詹小娆去肖亦骁家找的并非是她的东西,而是凌云致的东西,准确来说,是狗。

他越想越觉得合理,马上让肖亦骁把詹小娆进他家的监控发过来。

虽然只有走廊和玄关,但也足够了,孟宴臣将玄关的那段视频音量开到最大,仔细听,果然听到詹小娆喊起了狗的名字。

她是被凌云致拜托去找狗的。

想到这里,孟宴臣立时惊出一身冷汗。

按惯性思维,肖亦骁的确是他有事联系的第一人选,偏不巧,那天跟他在一起的不是肖亦骁,而是纪景深。

如果那天他没有跟纪景深碰面的话,如果他没有给她定位的话——

没有如果。

孟宴臣惊汗过后,心里全是侥幸。

因为哪怕肖亦骁没有临时决定去消防站,没有留下来等孟怀瑾——恐怕也会有另一个朋友约他出门。

肖亦骁的朋友圈和詹小娆重叠度太高了,人又是直爽性子,随便找个共友帮忙,约他吃饭喝酒出来玩,他基本不会推辞。

而且为防止露出破绽被觉察,凌云致甚至都没有亲自出面,而是在很远的地方等着,让詹小娆一个人去肖亦骁家。

孟宴臣迅速将此事分享给纪景深,并把所有相关聊天记录全部删掉。

于是一小时后,江明喻与房门外的一人一狗面面相觑。

“……”

江明喻面无表情地要关门,试图当作没看见,却不想,纪景深竟弯腰直接从他胳膊底下钻过去了。

人一动,狗也动,但狗进去转了个弯,又调头回来把它的饭盆叼了进来。

“……”

江明喻看着过道里的狗粮狗窝狗厕所,五官都皱在一起。

回头一看,纪景深仿佛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在客厅走来走去,边看边感慨,“还是干你这行好啊明喻,出入要通行证,还有人站岗,一般人进不来。”

少不更事时觉得太麻烦,到了现在才知道其中好处。

江明喻冷冷看着他,“你在搞什么把戏?”

纪景深坐到沙发里,手心搓搓裤子,不好意思地说:“兄弟有难,来投奔你了。”

“说人话,不然滚。”

“其实是宴臣……”纪景深立刻把孟宴臣卖了,包括定位追踪软件什么的全说了,一点也没隐瞒。

他解释的时候,凌绝顶就蹲坐在他岔开的两腿间,皮毛像黑绸缎一样,漂亮得油光水滑,纪景深边说边摸,它的耳朵也随着一压又一压。

江明喻没有被迷惑,一双眼睛紧盯纪景深。

纪景深最后说:“我那里,不安全。”

仿佛国军接头。

对此,江明喻发表了三字意见,“神经病。”

“太好了,”纪景深手掌一拍,“就知道你够意思,我这就把东西搬进来!”

说完把凌绝顶往江明喻跟前一推,“快给你江叔叔卖个萌,谢谢他收留我们!”

然后一溜烟去门口搬东西了。

江明喻想给他两拳,正翻白眼呢,腿突然感受到两爪子重量,低下头,就看见狗前腿扒着他,把鼻子伸得老长,小心翼翼地嗅了嗅他的手,随后尾巴摇了起来。

不得不说,那眼神比人真诚多了,似乎有种很特殊的魔力。

江明喻情不自禁弯腰摸了摸它锃亮的脑袋,手感还挺好。

等纪景深把东西搬进来,江明喻问他,“宴臣现在什么想法?”

“狗在这儿,你觉得他什么想法?”

纪景深叹气,“一条路走到黑呗!”

“不见棺材不掉泪,”江明喻说,“迟早酿成大祸。”

“没办法呀,”纪景深两手一摊,“全都舍不下。”

“孟家舍不下,宴臣舍不下,你也是——天天讲话那么难听,也没见你跟宴臣断绝关系。”

人一旦有了感情牵绊,轻易放弃不了,有些时候,甚至是非善恶的底线都会随之改变。

江明喻却说:“那不一样。”

他拿狗举例,“它这么乖,不小心打个花盆或者啃块地毯,教训它它会认错,也会改,我怎么可能扔掉它?可如果它天天随地大小便又屡教不改,一说就冲主人汪汪,甚至反咬一口的,那还留着干什么?”

他跟孟宴臣又不是只有交情,而是孟宴臣这个人本身就值得结交,有事人家真会帮忙,能帮大忙。

她许沁算个什么玩意,连鸡肋都赶不上,鸡肋好歹还能入口,她就是he tui一坨。

纪景深辩不过他,“好了,不说这些了,狗给你送来了,你帮忙带两天。”

江明喻说带不了,“我下周要去开会,保守估计十几天,还是半封闭的那种。”

一说这个他烟瘾就犯了。

正拿烟呢,耳边突然响起异常熟悉的腔调,“哎哟,这不是江副处长吗?许久未见,还是那么意气风发啊!是不是啊,诸位?”

江明喻一个哆嗦,鸡皮疙瘩起满身,直接把手里烟盒砸了过去,“别恶心我!”

“对不住对不住,江副处长,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我这一回!”

“……”

江明喻看着他,正色道:“再不正经,我就给宴臣女朋友打电话。”

纪景深立刻正襟危坐。

见他老实了,江明喻拿过打火机,正要点烟,忽地一顿,偏头,正好和一双狗眼对上了。

像是没见过烟似的,狗左歪一下脑袋,右歪一下脑袋,还想凑上来嗅。

江明喻把烟又放下了。

片刻后,他摸着狗笑了一下,笑完却又摇头叹气,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