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燃星又扫了一眼别的数值,当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心里瞬间凉到了谷底。
这孩子,实在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偏偏要在她不想、不想和傅沉渊有关系的时候来了。
护士在一边说着:“两位请进诊室吧,医生在等待检查结果,为患者详细看一看。”
姜燃星堪堪笑了声,道了谢后走进了科室。
中年女医生接过姜燃星手里的单子,只是稍微看了几眼,当下也知道了怎么回事。
女医生问道:“你是姜燃星对吧,你之前有过生育经历吗?”
姜燃星听到女医生这么问,也更加确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果然是这样的。
心中那一丝侥幸看错的情绪也被打散了。
姜燃星暂时无暇顾及其他,她回答着医生的问话:“有过,六年前我生下了我儿子。”
女医生听完点点头,然后又说。
“既然有过生育经历,也生了孩子,那我可以换种方式跟你说了。”
“你的体质你应该是知道的,根据你的一系列检查结果来看,你六年前生育那次应该是勉强生下来,自己身体的根本已经有些受损了,这次再怀孕的话,还是说有风险的,这个我们医院要告诉给你,同时我们也无法保证你这次还能顺利生产,这个需要你考虑清楚。”
听到女医生提到“生产”两个字,米亚的眼神忽地瞪大了。
她以为她听错了。
“生产?难道我姐她……怀孕了?”
女医生点点头道:“是的,姜燃星已经怀孕九周了,现在还是不稳定的怀孕初期,她最近晕倒和身体不舒服,都是怀孕加上工作压力太大导致的,她需要休息。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孕妇本人心理情绪不太稳定舒畅,这也导致了身体反应更大。”
女医生又问姜燃星:“你丈夫来了吗,有些话我也可以和你丈夫说。”
提到丈夫,姜燃星想到了傅沉渊,也就是她肚子里这个孩子的爸爸。
姜燃星沉默了两秒,然后摇了摇头:“他没来,医生,你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
女医生一看就心里门清,一想就是个只知道自己爽不管妻子没有责任心的丈夫。
这种人在医院他们都看太多了。
于是女医生又给姜燃星嘱咐了很多,鉴于姜燃星是生过孩子的人,所以很多事情医生一提,姜燃星也就能听明白。
女医生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然后打出来了单子,交给了在一边等候的护士,让护士去取药。
“我给你开了一些药,有助于你现在保胎的,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想保住这个孩子其实很困难,即使保住了也可能危害到你作为母亲的生命,这个时候一定要考虑清楚,好吧。”
米亚扶着姜燃星走出了科室,她们坐在椅子上等候着护士把药给取过来。
米亚其实是有些懵的,她不明白姜燃星现在是怎么一个情况,怎么怀孕对于姜燃星来说,是这么危险的一件事吗?
米亚问道:“姐,刚才医生说得好可怕啊,你的身体是怎么一回事啊。”
姜燃星沉默了一会,思绪瞬间飘回到了六年前,也如今天这般场景。
六年前在妇产科的时候,医生这是这样的说辞,不过当时她的身体还远没有现在这样不适合生育。
当时她还满心欢喜地对于这个新生命的到来。
然而现在,她对这个随时都可能出现意外的孩子,并没有什么欣喜之情了。
孩子的存在,对于现在来说是一个意外。
她并非不爱孩子,只是她不希望孩子在一个缺爱的家庭里长大。
姜燃星回答道:“我的体质比较特殊,其实说来也是在小的时候受到了一场严重的伤害,所以后来身体就不太好,怀孕嘛,本身也是对孕妇的一场很大的考验,对于我来说更是了……”
以前的姜燃星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这么虚弱。
直到恢复记忆,她想起来了曾经为了救傅沉渊而伤了身体,留下了永久的病根,才导致了现在这样。
姜燃星摇摇头叹了一声,真不知道是命运故意捉弄人还是怎么样。
米亚虽然不知道姜燃星小时候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也明白女性在怀孕的时候会经受些什么,实质上都是对身体的一种变相伤害。
米亚说道:“姐,这件事我也不明白该怎么办了,不过姐你是怎么想的啊,傅沉渊那边姐要怎么处理,要告诉他吗?”
毕竟傅沉渊是这个孩子的爸爸。
姜燃星脑子现在还有些乱,她说道:“我没算告诉他,至于这个孩子,我会想一想的,今天先这样吧,我有些累了。”
姜燃星是真的感觉有些累了。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仅仅是一件傅沉渊没有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的事情就已经足够让她觉得烦心。
而且现在还突然发现她已经怀孕了,她的脑子更乱了。
她需要休息,等她身体和脑子恢复一些以后,她再好好想一想。
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不能随便做决定。
护士把药取过来交给了米亚:“按医生处方签上的医嘱进行服药,之后要按时来医院检查的。”
“好,谢谢。”米亚接过了药袋,扶着姜燃星往停车场那边走去。
沈经理把车留了下来,米亚把姜燃星扶到副驾驶上坐好,自己绕到了驾驶位上。
“姐,我还送你回滨海那边吗?”
姜燃星摇了摇头,把新公寓的住址点了出来,导航让米亚看。
看到是新地址,米亚一边开车一边问道:“姐你怎么搬家了啊,怎么没叫我去帮你呢?”
姜燃星忍不住会想起来在滨海那边发生的一切,只要想想,就着实头痛不已。
所以她也没提起这件事,米亚当然也不知道了。
姜燃星不打算让米亚也跟着难过,于是说道:“公寓那边离领溯比较近,上班方便。”
“哦哦,这样啊。”米亚看了眼位置,“还真的是,近了太多了。”
姜燃星笑了笑,然后把头靠到了座椅上,疲惫地长舒了一口气。
“姐你要是累了的话就先休息,等到了我再叫你。”
米亚安慰道。
姜燃星想了想,嗯了声后闭上了眼睛。
她的脑子实在太乱了,一下子也理不清这么多东西。
在疲惫不堪的时候,她不想思考很重要的问题,还是歇一歇比较好。
米亚把姜燃星送回到公寓,妥善地安置好之后,米亚才千叮咛万嘱咐地走了。
姜燃星简单地洗了个澡,换上了柔软的棉质睡裙,坐到了阳台的靠椅上躺着。
窗外的景色是全A城最繁华的景象,车水马龙,人潮拥挤,甚是喧嚣。
而此时公寓内却是一片平静安宁。
安静到姜燃星好似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姜燃星的眼神默默地落到了自己的小腹上,她伸手轻轻触摸了一下小腹的位置。
在这里面,又有了一个新的小生命。
她似乎能感受到这个小生命在跳动。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姜燃星回忆着医生说的孕周时间,那么这孩子来的那天,就是傅沉渊喝多了之后把她“错认”成了林雪纱的那天。
她还记得那天的傅沉渊一脸的茫然悲伤,苦痛地哀叫着“星光”。
当时她真的以为自己做了林雪纱的替身,那时候她还满心的悲痛和绝望伤心。
而现在,她才明白了,自己只是在无意中做了自己的替身,还是挺荒诞的一件事。
傅沉渊如果知道是这样,那估计更是奇诡荒唐。
阴差阳错有时候可能也不过如此吧。
不过现在她心中已经没有了伤心难过,只是充满了麻木和不堪。
她对傅沉渊,已经没有所求所念了。
当然也没有了那种喜欢和热烈的爱。
至于这个孩子,姜燃星的眼神闪烁了一阵。
随后她把眼睛闭上了,她太疲倦了,在静谧的室内渐渐地呼吸绵长。
另一边的傅沉渊刚刚从傅氏集团顶楼下到停车场,谭申正在为他打开车门。
莫名的,傅沉渊感到了心脏位置的一阵刺痛。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受到了难以言明的痛楚,只那一瞬,犹如心神俱裂。
痛得他差点站不稳,高大的身形一晃,谭申见状迅速走了过去扶稳傅沉渊。
谭申关切地问道:“傅总,您还好吗?”
傅沉渊右手还扶在心口的位置上,感受着心脏传来的异样疼痛。
为什么?
是为什么?
他因为什么感受到了痛苦?
他不知道。
他的左手捏紧了那份文件夹,他不想面对的——姜燃星给他的离婚协议书。
他忍住那难以明说的心痛摇了摇头,靠坐在车后座,他吩咐着谭申开车。
“走,回老宅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