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集团总部的总裁办公室弥漫着淡淡的雪松味,那是沈星河惯用的香薰味道。江振雄坐在江野常坐的真皮沙发上,指尖划过冰凉的红木办公桌,桌面上除了堆叠整齐的文件,还放着一个小小的“星河三号”探测器模型,银灰色的金属外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走进江野的办公室。以往要么是江野陪着,要么是一群高管簇拥,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静地打量这个孙子一手打造的商业帝国。秘书泡的碧螺春已经凉透,老爷子却一口没喝,只是盯着电脑屏幕上滚动的数据分析报告,眉头拧成了疙瘩。
屏幕上的柱状图清晰地显示,自三年前江野公开与沈星河的关系后,江野集团的创新指数同比增长了67%,员工满意度更是创下历史新高,连带着股价都比往年稳定了许多。这些数据像一记记无声的耳光,抽在他这个固执的老爷子脸上——他一直以为那个姓沈的会毁了江野,却没想到对方竟是江野最稳定的“增长因子”。
“江董,您要的补充报告。”苏清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穿着熨帖的高定西装,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手里拿着一个黑色文件夹,布偶猫U盘别在衬衫口袋上,格外显眼。
江振雄没抬头,只是哼了一声:“你倒来得正好。”他指着屏幕上的图表,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别扭,“这些数据……没造假吧?”
苏清晏轻笑一声,将文件夹放在桌上,推到老爷子面前:“江氏的财务系统比瑞士银行还严谨,您是知道的。”他打开文件夹,抽出一份体检报告复印件,上面的各项指标用红笔圈了出来,“这是江总近五年的体检数据对比。遇见沈博士后,他的高血压、偏头痛都好了大半,连失眠都少了,去年的年度体检报告,各项指标都是优。”
老爷子的目光落在“焦虑症发作频率”那栏,从最初的“每月3-4次”降到了“全年2次”,降得比股价还稳。他的手指在纸页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像在计算什么难以厘清的账目。
“沈博士不仅是天体物理学专家,还是个隐形的健康管理师。”苏清晏的声音温和得像春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说服力,“他会根据江总的工作强度调整饮食,林小夏的营养餐单都是他亲自审定的;会在江总熬夜时,拉着他去天文台看星星,说是‘用宇宙的浩瀚治愈焦虑’;甚至连江总办公室的香薰,都是他调的雪松与薰衣草混合配方,能稳定心率。”
江振雄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话,只是翻开下一份报告。那是沈星河的暗物质研究成果转化计划书,封面印着国际天文学会的认证标志,里面详细列举了暗物质探测技术在新能源、医疗影像、空间导航三个领域的商业应用前景,预估收益栏里的数字后面跟着一长串零,看得人眼晕。
“这些……都是那个姓沈的研究?”老爷子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商业计划书不计其数,却从没见过把科研报告写得比融资方案还诱人的。
“是沈博士的团队主导,江总砸了近百亿才啃下来的硬骨头。”苏清晏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下个月会和欧洲航天局签约,一旦成功,江氏将成为全球首家掌握暗物质商业化技术的企业,收益至少是千亿级别的。”他顿了顿,补充道,“更重要的是,这项技术能让江氏彻底摆脱对传统地产的依赖,完成战略转型。”
老爷子盯着那串天文数字,忽然想起江野小时候的样子。那时的小孩总爱蹲在院子里看星星,手里拿着个破旧的天文望远镜,说长大了要“把星星摘下来给爷爷当拐杖头”。后来被他逼着学金融,那架望远镜就被锁在了储藏室,再也没见过。
原来有些东西,不是消失了,只是换了种方式存在。就像江野对星空的执念,最终以投资沈星河科研的方式,长成了更茂盛的模样。
“哼。”老爷子关掉电脑屏幕,将那份体检报告塞进怀里,站起身时,檀木拐杖在地板上顿了顿,“叫江野和那个姓沈的,晚上回老宅吃饭。”
苏清晏的眼睛亮了亮,立刻点头:“好的,我这就通知他们。”
星焰公馆的天文台书房里,沈星河正趴在天文望远镜前记录数据,白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纤细却有力的小臂。江野坐在旁边的藤椅上,手里翻着沈星河刚发表的论文,目光却时不时飘向那个专注的背影,眼底的温柔像融化的春水。
“暗物质晕的密度波动比预期大0.3%。”沈星河忽然开口,笔尖在记录本上飞快划过,“可能是观测设备的精度问题,下周得去射电望远镜阵列再校准一次。”
“我陪你去。”江野放下论文,走到他身后,很自然地帮他理了理微乱的额发,指尖擦过他后颈的皮肤,那里的月牙形旧疤在阳光下若隐若现,“让陆泽言把设备提前调试好,省得你又熬夜。”
沈星河的耳尖泛起薄红,放下望远镜转过身,撞进江野带着笑意的眼眸。“又盯我?”他伸手想推开男人的胸膛,却被对方顺势握住手腕,指腹在他虎口那道旧疤上反复摩挲。
“不盯紧点,万一被哪个老顽固拐跑了怎么办?”江野低头,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带着薄荷糖的清凉气息,“我爷爷那边……还没动静?”
提到江振雄,沈星河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苏清晏说他在看集团的运营数据,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反手握住江野的手,掌心相贴的温度让彼此都安心了些,“要不……我还是先回避一下?”
“回避什么?”江野捏了捏他的脸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该回避的是那些说闲话的人。你是我的人,进江家的门是迟早的事,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低头,在沈星河的后颈轻轻吻了一下,那里的皮肤很薄,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别怕,有我在。”
沈星河的心脏像是被温水漫过,又酸又软。他知道江野说得出做得到,这个男人从大学时就护着他,从不让他受半点委屈。就像上次家族会议,他宁愿放弃继承权,也要把股份转给他,那份决绝至今想起来,还让他眼眶发热。
“叮咚——”智能门铃突然响起,许墨的声音从音响里传来,带着雀跃的笑意:“江总,沈博士,苏总监说老爷子让你们晚上回老宅吃饭!他还说……让沈博士带上最新的科研报告,说是想‘长长见识’!”
江野和沈星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沈星河的手指猛地收紧,江野反手握紧他的手,指腹在他掌心轻轻按了三下——那是他们之间代表“别怕”的暗号。
“看来,我们的老爷子想通了。”江野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像冰雪初融的湖面,“准备一下,晚上我们回老宅。”
沈星河点点头,转身去书房拿论文时,被江野拉住手腕。男人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银质项链,吊坠是用暗物质粒子轨迹做的星轨图案,细小的蓝宝石嵌在上面,像散落的星辰。
“给你的。”江野亲自为他戴上项链,指尖划过他颈侧的皮肤,带来一阵战栗,“就当……见家长的礼物。”
沈星河的手指抚过胸前的吊坠,冰凉的金属贴着温热的皮肤,却让他的心瞬间安定下来。“江野,”他转身,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不管爷爷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为难。”
“傻瓜。”江野低头,在他唇上深深一吻,带着不容错辨的占有欲,“我们是要一起征服宇宙的人,一个老头子而已,怎么可能为难到我们?”
傍晚的江家老宅笼罩在暮色里,蔷薇花墙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红光。沈星河站在门口,手里紧紧攥着那份科研报告,手心的汗几乎要把纸页浸湿。江野握住他的手,用指腹轻轻擦去他掌心的汗,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
“放松点。”江野在他耳边轻声说,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他要是敢说你一句不好,我就带你回家,谁的面子都不给。”
沈星河刚要说话,老宅的门就开了。江振雄拄着檀木拐杖站在门内,身上换了件深蓝色的中山装,脸色比上次见面时缓和了些,却依旧没什么笑意。“进来吧。”老爷子转身往里走,拐杖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晚饭准备好了。”
餐厅的红木圆桌旁只摆了三副碗筷,显然是特意安排的单独见面。林小夏被临时借调来做晚餐,此刻正端着最后一道汤从厨房出来,浅金bob头在灯光下闪着光,看到沈星河时,偷偷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晚餐的气氛有些沉闷,老爷子没提任何关于他们关系的事,只是偶尔问几句沈星河的科研进展。沈星河的回答条理清晰,从暗物质的分布规律到“星河三号”的探测成果,既专业又不失通俗,连对天文一窍不通的老爷子都听得入了神。
“这么说,你研究的这些东西,真能赚钱?”老爷子放下筷子,呷了口茶,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不止能赚钱。”江野接过话头,给沈星河夹了块清蒸鱼,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还能推动整个科学界的进步。就像当年牛顿发现万有引力,谁能想到现在能用来导航?”
老爷子没说话,只是盯着沈星河胸前的星轨项链看了半晌,忽然站起身:“跟我来书房。”
沈星河的心跳骤然加速,下意识地看向江野,对方回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按了三下。两人跟着老爷子走进书房,红木书架上摆满了线装古籍,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墨香,与江野办公室的现代气息截然不同。
老爷子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上了锁的木盒,钥匙插进锁孔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盒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架破旧的天文望远镜,黄铜镜身已经氧化发黑,却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这是江野小时候攒了半年零花钱买的。”老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指尖拂过望远镜的镜片,“那时候他总说,要当天文学家,还把你的照片贴在镜筒上,说要和你一起看星星。”
沈星河的眼眶瞬间热了。他认得这架望远镜,大学时在江野的出租屋里见过,只是那时不知道,它竟藏着这么久的念想。
“我活了大半辈子,见惯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总觉得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老爷子合上木盒,转身看向他们,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没有了往日的锐利,“可看到江野这几年的变化,看到他为了你连命都敢拼……我知道,是我错了。”
江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被老爷子抬手制止了。
“我不管你们的事。”老爷子的目光落在沈星河身上,带着长辈特有的审视,却没了之前的敌意,“但沈家小子,你要保证,别再让他受伤。上回他进IcU,我这把老骨头,差点没熬住。”
沈星河的心脏猛地一缩,他上前一步,语气异常坚定:“我会的,爷爷。”他刻意换了称呼,看到老爷子没反对,继续说道,“我会用我的专业保证他的健康,用我的生命保证他的安全。就像我的星轨永远围绕着他这颗恒星,不会偏离分毫。”
江野的手指在桌下轻轻挠了挠沈星河的掌心,那是他们大学时就有的小动作,代表“我们赢了”。沈星河的指尖微微一颤,反手握住他的手,指腹在他虎口的旧疤上轻轻摩挲,像是在回应这份默契。
老爷子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看着沈星河眼底的坚定,忽然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从怀里掏出那份体检报告,放在桌上,“江澜说,他的焦虑症全靠你调理,以后……就拜托你了。”
“您放心。”沈星河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红得像兔子。
“吃饭吧,菜该凉了。”老爷子拿起拐杖,转身时脚步似乎轻快了些,“对了,下周集团的周年庆,带他一起来。”
这句话像一道赦免令,让沈星河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他看着老爷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忽然被江野一把拉入怀中。男人的吻来得又急又深,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舌尖撬开他的牙关,像是在宣泄积压已久的情绪。
“唔……”沈星河的手指插进江野的发间,感受着那丝滑的触感,唇齿间的雪松味与墨香交织,形成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我就知道,我的星星最厉害。”江野稍稍退开,额头抵着他的,鼻尖蹭过他的鼻尖,眼底的笑意浓得化不开,“连老爷子都被你征服了。”
沈星河的脸颊发烫,刚要反驳,就被江野用吻堵住了嘴。窗外的月光透过雕花木窗照进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无名指上的脉冲星戒指反射着细碎的光芒,像两颗相互环绕的恒星,终于在家族的星系里,找到了属于彼此的轨道。
晚餐后半段的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老爷子甚至主动问起实验室的进展,还让江野多拨点预算,别委屈了“未来的诺贝尔奖得主”。江野笑着应下,给沈星河夹菜的频率更高了,引得林小夏在厨房偷偷拍照,发了个“老爷子真香”的朋友圈,被苏清晏秒赞。
离开老宅时,老爷子站在门口,看着江野替沈星河拉开车门,忽然喊住他们:“阿野,把那架望远镜带上,放你办公室,比那些奖杯顺眼。”
江野的脚步顿了顿,回头时,看到老爷子的嘴角难得地勾起一抹极淡的笑。“谢谢爷爷。”他拉着沈星河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车窗外的蔷薇花墙渐渐远去,江野靠在沈星河肩上,指尖把玩着他胸前的星轨项链。“你看,我就说我们能赢。”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却有温热的液体落在沈星河的颈窝,“连我爷爷都被你征服了。”
沈星河的手指插进他的发间,轻轻揉了揉,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一只卸下防备的大型犬。“不是我一个人赢,是我们。”他低头,在江野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带着月光的吻,“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都一起面对,好不好?”
“好。”江野紧紧抱住他,仿佛要将这个瘦弱却坚定的人揉进骨血里,“永远一起。”
车窗外的月光洒满大地,将星焰公馆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温柔。天文台的穹顶已经打开,沈星河的工作台亮着灯,上面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牛奶,旁边的“星河三号”模型在月光下泛着银辉,像一颗被珍视的星星,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宇宙。
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