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太这话一出,周围就炸了锅了。
“怎么可能!”
“这就嫁出去了?行了,钟氏,你也别强撑了。咱们大家谁不知道谁啊?这些天都没见人上你们家提亲呢。”
“是啊,钟氏,我跟你说我那侄子真挺好。你也不用为了推拒就说这种谎话。”
刚被钟老太怼了的张婆子和王家媳妇撇撇嘴:
“呵,还这个瞧不上那个瞧不上,以为自己闺女还是黄花大闺女呢。也不想想肚子里还揣了一个,还以为是香饽饽啊?”
“可不是?找得这么急,能有什么好货色。怕是连我家弟弟都不如呢。”
“肯定也不如我家侄子。”
“哈哈哈……张婆子,王家媳妇,你们俩别急啊。这既然银花都要结婚了,这新郎肯定也不会一直藏着掖着,说不定过几日就看见了。”
这话瞧着是帮钟老太说话,可话里的幸灾乐祸的语气实在是太浓了。
钟老太可就等着这话呢。
她也不恼,乐呵呵地道:“那确实,明天就结婚。女婿急着回部队,这事儿就办得急了点儿。大家伙儿明儿有空就去捧个场。”
达到了目的,钟老太也不多废话,赶紧回家。
笑话,事情还多着呢,要买的东西也多。
虽然银花是二婚了,可自家孩子,钟老太也不愿意委屈她。
等中午严山河来了之后,她还得去镇上供销社买点儿糖果瓜子什么的,明天好招待客人。
还有明天中午办酒,也得买菜买酒。
一堆事儿等着她。
转眼就快中午。
钱瑞生匆匆从林淑珍家里赶回来。
上一回让她受了天大的委屈,钱瑞生稍稍好了点儿,就赶紧过去哄人了。
两人闹腾了一通,也算是和好了。
林淑珍说起银花离婚的事,说这样一直待在家里还妨碍了底下的孩子婚事,还不如赶紧找个人家嫁出去。这样也不用娘家养着,她自己也有了着落。
钱瑞生深以为然。
林淑珍说她正好认识个鳏夫,没孩子,人也老实,而且因为自己不能生,很想找个能生的。现在银花这种情况,就刚刚好。当然了,也不是没缺陷的,就是家里穷了点儿,在大山里,年纪也大了点儿,差不多四十来岁。
但是银花还能嫁上什么好人家?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钱瑞生当即兴冲冲地回家,打算和银花说这个好消息。
结果回来的半路就听见说银花要结婚的事。
还是别人问到他跟前来:“钱老师,听说你家银花要结婚了?嫁的是什么人家啊?怎么完全没透出风声来啊……”
钱瑞生:……他根本也不知道好不好?
当然是支支吾吾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在别人诧异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直到跑到家,别人那种“你闺女要结婚,你这个当爹的怎么都不知道”的眼神还在他脑海里不停地翻腾。
一进屋,他就怒气冲冲地喊:“银花,银花,你给我出来!”
他不敢惹钟老太。
但是银花是他女儿,就算她没良心要跟她妈,那也是他女儿,是他钱家人。他这个当爹的就不相信,还管不了了?
银花正坐在院子里和钱王氏说话,听见钱瑞生这一嗓子,愣了愣,站起身问:“爹,怎么了?”
钱瑞生阴沉着脸:“听说你又要结婚了?是不是你自己乱说的?你还要不要脸了?本来大着肚子回娘家,还离婚,我们钱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还这样整天胡说八道。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生出你这么个女儿……”
银花一脸茫然。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爹要骂她。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
娘都说了,离婚根本就不是她的错。而且她确实是要结婚了,没乱说。
银花忍下到了眼眶的泪意,抬头倔强地看向钱瑞生:“爹,离婚我没错,是汪铁柱的错。我没有不要脸,我也没有瞎说,我是真的要结婚了。”
钱瑞生没想到这个向来听话又胆小的女儿竟然敢顶撞他,气得当场跳脚。
这一个个的,都反了天了是不是?
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都不当他是他们爹了是不是?
那他今天还真就要好好地教一教她了!
钱瑞生上前,一个巴掌就甩在了银花脸上:“你还敢顶嘴了?你结婚?呵,你爹我怎么都不知道?怕不是瞒着家里随便找的野男人吧?你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谁家好男儿会要你这种?大着肚子,还离了婚,真当自己是天仙大美人,别人都愿意给你养娃啊?”
银花完全懵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什么也没做,她爹就要打她。
想起她娘曾经说过的话,这世上,有些事,没错就是没错,得自己硬起来。
银花的眼神一点点坚定:“我没错,我也没说谎,你不能骂我,也不能打我……”
“我怎么就不能打了?我是你爹……我就打了,就打你了怎么了……”
银花心里这些日子的委屈和惶恐全都化成了怒意,一点点上涨,最后澎湃而出。
凭什么!凭什么都欺负她!
他是她爹就了不起吗?他是她爹就能乱打人吗?反正她娘都要跟他离婚了,她认他是爹他才是,她不认,他就不是!
想到这儿,银花的眼神一点点坚定下来,她突然抄起手边的凳子,直直地就往钱瑞生头上砸:“既然你没个做爹的样子,那就不是我爹!我不要你这种人当我爹!”
钱瑞生被打得身子都晃了两晃,差点没倒地上,更怒了:“你个贱货,你还敢打我!我是为你好!你赶紧把这亲事退了,我给你找个靠谱的。虽说是个鳏夫,还年纪大了点儿,可人家自己不能生,愿意找个带孩子的,你现在就正合……”
话没说完,就被一个什么东西戳进了嘴里。
钱瑞生懵了几秒,这才看清是钟老太。
同时,冲天的臭味传了过来,他什么也顾不得,一把甩开嘴里的东西,干呕起来……
钟老太扫了一眼落在地上的搅屎棍,冷笑道:“你这嘴腌臜得发臭,怕是刚在粪窖里涮过喉?正好——用这搅屎棍给你开开光……”
她刚才正好去了厕所。刚从厕所出来,就听见钱瑞生那番话,气得她当场回去拿着搅屎棍就冲了出来……
“呕呕呕……”钱瑞生吐得天昏地暗。
钟老太转身又拿起刚才银花刚打过人的小凳子,“砰”一声又砸在了钱瑞生的身上:
“让你再手贱打我女儿!她善良又实在,是个顶顶好的姑娘。怎么就配不上好的了?我告诉你,我偏偏就给她找个顶顶好的,让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长长见识!”
要不是因为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钟老太不愿意见血毁了喜气,她恨不得拿刀出来把他砍了才解心头之恨。
钱瑞生被打得踉跄一下,差点摔了,又起身赶紧去水缸边灌水漱口。
好久,才算是缓过来。
他指着钟老太就骂:“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这样短视的娘们,能给银花找什么好人家!可别是那种街头无赖,或者是死不要脸的二赖皮,哈,那到时候,可就让人笑死了……”
就在这时,钱家原本没关实的大门被“轰”一声大力推开。
露出了严山河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哦?我什么时候成了街头无赖死不要脸的二赖皮?小北,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