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
熟悉的傻笑声在耳边响起。灵儿翠绿的眼眸重新聚焦,发现自己正直勾勾地盯着一张在微弱光芒下泛着银丝的蛛网。蛛网中央,一只个头不小、翅膀微微颤抖的深渊苍蝇,正徒劳地挣扎着——跟她之前用树叶拍晕、再挂上去的那只,一模一样!连翅膀上那点残缺的纹路都分毫不差!
“嗯……?”灵儿的小脑袋瞬间被巨大的困惑塞满。她猛地转头!
视线越过盘根错节的树根入口,只见诗穗和龙女的身影,正沿着那条由巨大根须形成的栈道,谨慎地向下方深邃的黑暗走去。而她自己,竟然还停留在刚刚钻进来的树洞口附近,仿佛时间被倒拨了回去!
“……它是一个历史悠久、势力盘根错节、不隶属于任何国家的中立灰色组织……”龙女那带着点欣赏的、向诗穗解释盗贼公会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正是她们踏入地牢不久后的对话!
“喂!龙女!”灵儿像颗绿色的小流星,瞬间冲到龙女面前,小手指着她的鼻子,“你不是已经跟诗穗大人解释过盗贼公会的事情了吗?!怎么又来一遍?!”
“嗯?”龙女停下脚步,琥珀色的竖瞳里充满了真实的、毫无作伪的困惑,她看看灵儿,又看看同样停下脚步、脸上带着询问之色的诗穗,“没有啊?我才刚开始说呢。灵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撞到头了?”她甚至还伸出手想摸摸灵儿的额头。
诗穗紫水晶般的眼眸也看向灵儿,但她的疑惑似乎与龙女不同。她没有质疑灵儿的话,而是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头,仿佛在努力捕捉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模糊不清的碎片,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不对啊!”灵儿急得在空中直跺脚,翅膀扇出急促的嗡鸣,“你明明说过了!你说他们手腕了得,给钱就能搞到任何情报!还说其他国家‘投鼠忌器’不敢动他们!还说这次世界树出事影响到他们生意,所以是‘友情价’帮忙!一个字都不差!我都听到了!”她激动地复述着龙女“未来”说过的话。
“哦哦!”龙女听完,非但没有怀疑,反而眼睛一亮,用力拍了一下手(覆盖着鳞片,发出清脆的响声),“厉害啊灵儿!不愧是世界树枝,情报能力就是强!连我想说什么都知道!对对对,就是和我想说的一模一样!”她脸上满是赞叹,仿佛灵儿只是提前说出了她的腹稿。
灵儿:“……”
一股无力感和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她看着龙女真诚赞叹的脸,又看看诗穗那陷入思索却显然没有相关记忆的表情,翠绿的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恐——不是对怪物,而是对某种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规则。
随后的一切,如同按下了重复播放键。
再次遭遇华丽的宝箱怪。
龙女再次以雷霆万钧之势变身熔金火龙,龙息、龙爪、龙尾三连击,将还未完全变身的宝箱怪轰杀至渣,掉出黑色核心。
再次捡起核心,灵儿吐槽龙女费衣服。
再次“偶遇”那五个从隐藏陷阱摔出来的cosplay树枝小队。
灵儿再次用鄙夷的言语和“宝箱怪大礼包”的“祝福”将他们气走。
再次捡到他们“掉落”的、散发着微光的古老木片。
诗穗和龙女再次就社交场合的窒息感展开热烈吐槽。
灵儿再次百无聊赖地落在后面,目光扫视着墙壁……
然后,她再次听到了!那个直接在她意识深处响起的、模糊而急切的呼唤:
“灵——儿————妈——妈——————”
这一次,灵儿没有尖叫,没有后退,没有摆出蹩脚的搏击姿势。她的小身体在空中猛地一僵,翠绿的眼眸瞬间失去了焦距,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一种近乎绝望的麻木。
“又来了……”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缕随时会散去的风。
她看着前面浑然不觉、还在热烈讨论“贵族果汁地狱”的诗穗和龙女。看着那个在她们身后、于火光与阴影交界处无声凝聚膨胀、散发着吞噬一切恶意的巨大阴影。
“快跑啊——!!!”她依旧用尽全力发出了尖利的警告,尽管知道这毫无意义。
下一个瞬间。
那道无法形容的、切割维度的“线”再次无声掠过。
天旋地转。
意识沉沦。
“嘿嘿嘿……”
熟悉的傻笑声……再次在耳边响起。
翠绿的眼眸……再次聚焦。
眼前……依旧是那张泛着银丝的蛛网。
蛛网中央……依旧是那只徒劳挣扎的、翅膀带着残缺纹路的深渊苍蝇。
她……依旧停留在树洞口。
下方……诗穗和龙女的身影……正沿着栈道……再次向黑暗走去……
“不对!!!!”灵儿猛地爆发出一声近乎崩溃的尖叫,翠绿的头发根根倒竖,小小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剧烈颤抖,“肯定是循环了!时间循环!这么老套又烂俗的套路你还用!看我灵儿大人一把就过!破给你看!!”
她像一颗被激怒的绿色彗星,不管不顾地朝着诗穗和龙女的方向,朝着那片即将吞噬她们的未知黑暗,疯狂地冲了过去!她要改变!她要打破这该死的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