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抬手摸了摸后脑勺,伤口处早已平滑温热,丹药的效力果然惊人,连结痂的痕迹都没留下。
她松了口气,目光扫过地上那滩暗红的血迹,这得赶紧处理干净。
此刻天还没大亮,窗外只有几缕淡青色的天光,整个山庄静悄悄的。
夏天找出抹布,蘸着冷水仔细擦拭地板上的血渍,连桌角溅到的几点痕迹都没放过。
要不是怕干净的如同的新的一样,她就直接用清洁符了!
她心里门儿清:要是让夏庄主知道宝贝女儿跑了,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丫鬟,怕是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得被拖去柴房杖毙。
收拾完残局,夏天转身坐到了那张掉漆的梳妆台前。
铜镜里映出一张清秀却带着几分怯懦的脸,但她眼底的神色早已换了主人。
没错,在“坐以待毙被打死”和“仓皇跑路被抓回打死”之间,她选了第三条路——扮成夏玉儿。
原主伺候夏玉儿十几年,对方的一颦一笑、说话的语调、甚至连走路时裙摆摆动的弧度都刻在骨子里。
夏玉儿放着庄主千金的泼天富贵不要,偏要去追什么虚无缥缈的爱情,那她就“勉为其难”,替这位大小姐留在山庄尽孝。
再说了,夏玉儿这才刚跟情郎私奔,为了躲开夏意远的追查,肯定得隐姓埋名过日子。
将来若是顺风顺水,自然不会回头;
可万一吃了苦头、有幡然醒悟的那天,想再回山庄时,她再卷铺盖跑路也不迟。
左右这段时间的好日子先享了,权当是夏玉儿那一棍子的补偿,很合理。
夏天从空间里取出一个仿生人,指尖在其眉心一点,对方的面容、身形便迅速变得与原主一般无二。
“你今天替我待在房里休息,别出声,别出门。”
她低声吩咐,昨夜本就是原主守夜,今日白天休息合情合理,不会引人怀疑。
确认仿生人进入状态,夏天又侧耳听了听院外动静,见四下无人,身影一晃,已瞬移到夏玉儿的闺房。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兰花香气,与原主那间陋室简直是云泥之别。
夏天走到梳妆台前,铜镜打磨得光亮如镜,映出一张娇美明艳的脸——经过细微调整,这张脸与她记忆中原主记忆的夏玉儿已分毫不差。
再看房间的陈设,紫檀木的梳妆台嵌着螺钿,墙上挂着名家字画,连床边的帘帐都是用南洋珍珠串成的,轻轻一动便发出细碎的脆响,处处透着精致与奢华。
夏天满意地点点头,伸手解下头上的绿布带,任由长发披散下来。
从现在起,她就是天云山庄的大小姐,夏玉儿。
窗外的天色依旧蒙蒙亮,带着清晨的凉意。
夏天打了个哈欠,径直走到那张铺着云锦被褥的拔步床前,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柔软的触感包裹全身,比原主那张硬板床舒服百倍。
管它后续有多少麻烦,先睡个回笼觉再说。
“小姐,您醒了吗?”
门外传来一道轻柔又带着几分谨慎的声音,是夏玉儿身边四大丫鬟里的夏春。
夏天记得,这丫鬟主要管着小姐的外出安排、仓库钥匙,平日里也打理不少起居琐事,做事还算妥帖。
另外三个分别是夏秋和夏冬。
夏秋一手厨艺在山庄里数一数二,夏冬则是练过几年功夫,负责贴身护卫。
还有一个……哦,原主本是第四个,只是如今换了芯子。
“醒了,进来吧。”
夏天刚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回笼觉,说话时还带着几分慵懒的鼻音。
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暗自感慨:当小姐就是不一样,这锦被软枕,可比原主那硬板床舒服百倍。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夏春端着铜盆走进来。
见她坐了起来,连忙放下东西,转身从雕花衣柜里翻出一套藕粉色的襦裙,双手捧着呈上:“小姐,今日天气闷热,穿这身浅粉的正好,料子是新到的杭绸,透气得很。”
夏天瞥了一眼,学着记忆里夏玉儿那副娇蛮又挑剔的样子,抬下巴指了指衣柜角落:“我要穿那套月蓝色的。”
夏春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露出几分为难:“小姐,那套月蓝色的裙摆上绣的缠枝莲,前日被勾了下,有些脱线了。
庄子上的绣娘这两天家里有急事告假,要不……等绣娘回来了补好,您再穿?”
夏天眉梢一挑,刻意模仿着夏玉儿被拂逆时的模样,语气沉了几分:“脱线了不知道赶紧想办法?非得等绣娘?你平时就是这么当差的?”
这话一出,夏春脸色“唰”地白了,“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头埋得低低的:“奴婢该死!是奴婢失职!
小姐息怒,奴婢这就拿着衣服去镇上找绣娘,定能赶在您下午出门前补好!求小姐莫要动气伤了身子!”
夏天心里了然。
夏玉儿在夏意远跟前是眼珠子似的宝贝,别说真受了委屈,就是皱皱眉头,夏意远也得揪出底下人问罪。
这丫鬟怕是被吓怕了。
她没再揪着不放,伸手不耐烦地拨过那套粉色襦裙:“罢了,就先穿这个吧。
本小姐还要去陪爹爹用早膳,误了时辰仔细你的皮。”
“是是是,奴婢这就伺候您梳妆!”夏春如蒙大赦,连忙爬起来,手脚麻利地为她梳理长发。
不过片刻功夫,夏春就为她挽了个灵动的垂挂髻,簪上一套珍珠嵌宝石的头面,又细细描了眉、点了唇。
夏天对着铜镜一瞧,不由得满意点头。
身上的杭绸襦裙轻薄如烟,贴在皮肤上凉丝丝的,比原主那件粗布衣裳舒服得没边。
头上的珠翠更是流光溢彩,颗颗珍珠圆润饱满,宝石的切面在晨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晕,抬手间叮咚作响,满是贵气。
这大小姐的日子,果然没白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