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面露释然之色:“
原来如此。
众生道心,求存争安,师尊之意,是言及众生道阻挠洪荒自我净化,其立意虽善,却逆了天地运转之理?”
他想到了讲道中后土圣人曾言“生灭亦有其道”。
“正是此意。”接引颔首,“
道祖代天行道,后土掌地道轮转,他们所行之举,便是维护洪荒世界整体的秩序循环。
姜云道友所求,从根本上看,是希冀以个人大法力、大智慧、大宏愿,强行改变这种循环过程,逆转天地规则。
于天地而言,其道在一定程度上会挑战天地规则,引发动荡,有损天地本源。”
孔宣终于开口,声音清朗却带着一丝冷冽:“如此说来,即便我等有万般不甘,亦不可妄动?”
他显然理解了形势的严峻,西方教若强出头,无异于直接对抗洪荒天地本身意志。
准提道人神色凝重,点头道:“
然也!
值此非常之秋,我西方教务须韬光养晦,以待天时!
此番姜云道友之事,涉及天地根本运行规则,乃天道地道意志联合推动的大局演变。
我西方教虽兴,若我等此时贸然站出,强行出头,非但于事无补,反会成为出头的椽子!
非但救不得灵葫,更恐自身气运折损,教门基业动摇,引发不可预测之灾厄!”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因此,尔等切记:此时务须低调潜修,提升实力,约束弟子门人,万不可在外轻起事端!
当此天地剧变之机,唯有实力才是根本!
有朝一日,若我等中能再证混元大罗,或更有同门得地道垂青,功参造化,那时方有回寰天地大势之根基!
此刻,一切意气之争皆属无用,保全自身,强大教门,方为明智之举!”
药师、弥勒、地藏、三霄、赵公明等,闻言尽皆沉默。
他们心头的激愤被这番剖析天地的道理所抚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无奈,同时还有一股更为强烈的紧迫感。
孔宣的眼神亦沉凝下来,微微颔首,显然认同了圣人的判断与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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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凌霄宝殿内,气氛前所未有的压抑。
三讲过后,洪荒重归平静,但妖族天庭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凝重。
帝俊回归天界后就一直没有个好心情,自从灵葫道人被囚以后,他的心中一直有种风雨欲来之感,灵机也一直示警。
凌霄宝殿内,帝俊高居帝座,河图洛书虚影在周身沉浮不定,推演着未来模糊的天机碎片。
紫薇星主意外获封地道圣位,灵葫道人被强行禁锢,这两件事如同重锤敲击在他的心头。
“兄长,”太一的声音打断了帝俊的沉思,他金眸如电,带着关切,“
又在忧心眼下局面吗?
混沌胎膜虽已重启,但三清沉寂,天道封锁严密,灵葫被囚,总感觉这平静下暗流汹涌。”
帝俊从帝座上站起,目光穿透层层宫阙,望向那轮照耀洪荒的太阳星,沉声道:“
吾确有此虑。
灵葫道友被囚,已经无力再与我等示警。
地道圣位定下,各方势力心思莫测。
那天道壁垒愈发坚固,封锁内外,也在昭示一些事情。
吾等前路看似光明,实则凶险暗藏,为妖族千秋万世计,吾当为众妖留一退路。”
他转向太一,神色郑重:“
贤弟,昔日汝随吾前往不周山,曾机缘指引下得先天葫芦藤上一枚先天葫芦灵宝。
此宝虽未成至宝之列,然先天本源精纯,与吾族气运隐隐呼应。”
太一点头,翻掌间一只表皮莹润、通体流转氤氲黄气的葫芦浮现,正是当年不周山葫芦藤上所获之物:“此葫芦吾一直温养,如今还尚未确定用途。”
“我想时机已至。”帝俊眼中精光大放,“此乃天赐之宝,可用以为众人留下一线生机!”
他携太一闪身,顷刻间来到太阳星核心的汤谷。
扶桑神树枝叶在浩荡的太阳真火中摇曳,十只小金乌正被严格的禁令所约束,在不远处演练控制真火。
帝俊没有理会金乌们的抱怨呼喊,而是自顾自引动汤谷最炽烈的太阳真火本源,汇聚成炉。
“贤弟,祭出葫芦。”帝俊低喝。
太一依言,将黄葫芦投入那仿佛能熔炼虚空的真火熔炉之中。
帝俊神色肃穆,双手如穿花蝴蝶般舞动,引动自身皇道精血、妖族汇聚的功德气运,化为玄奥无匹的符文,如星辰烙印般纷纷打入葫芦之内。
同时,他那宏大威严的声音响彻汤谷,穿透扶桑神树,直达每一个值守妖神、乃至亿万妖族血脉深处:
“众妖祖灵,听吾敕令!
吾以妖皇之名,借万妖源流,聚尔等一缕真灵血脉之种于灵宝葫芦,不伤尔等性命根基,仅为留存一脉香火,护佑传承不绝!
速速响应!”
刹那间,洪荒大地各处,无论身处何境的妖族,血脉深处皆传来悸动。
一缕微不可查但极其精纯的本源气息,被这宏大的皇者意志与葫芦之力牵引,化作无数细微流光,跨越时空,投入那真火熔炉中的黄葫芦内。
帝俊眼中法则符文流转,厉喝道:“万妖归流,灵种永驻!敕!”
轰!
真火熔炉中爆发出惊天光芒,一会璀璨夺目,一会又深沉内敛,仿佛蕴含了妖族亿万生灵的磅礴生机与不屈意志。
当光芒散去,一尊焕然新生的妖族至宝悬浮空中。
葫芦通体流转暗沉玄光,表面密布着难以计数的细微符文,每一个符文都隐隐对应一种妖族血脉,透着一股号令群妖、承载传承的无上威严。
“此乃招妖葫芦!”帝俊郑重地将葫芦交给太一,“贤弟,此宝关系吾族存续之基,承载万妖灵种。
你主持混沌胎膜之事,常在混沌边缘,将来更是会进入洪荒天地之外的混沌深处,此宝交由你保管,最为稳妥。
非到妖族生死存亡之际,万不可轻动!
此葫芦乃吾族最后的传承,务须用心!”
太一感受到葫芦内浩瀚磅礴且与自己血脉相连的气息,郑重点头,将其珍重收起:“
兄长放心!
此宝在弟手,如见吾族血脉,万死不敢有失!”
望着帝俊眼中深沉的忧虑与守护族群的决绝,太一心中责任感亦如山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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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万年光阴,在洪荒诸圣的暗流涌动与众生求道的奋进中转瞬即逝。
洪荒天界边缘,混沌壁垒之前。
三座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混沌胎膜大阵,经历了无数次失败、调整与妖圣妖神们血汗浇筑,终成巍峨气象!
它们不再仅仅是阵法的雏形,而是三座扎根于虚空、结构精密复杂到极致的超级法坛,如同三颗由混沌神铁、虚空晶髓、无量星辰精粹熔铸而成的混沌星辰堡垒!
其表面密布着层层叠叠、蕴含空间奥义的符文,核心枢纽宛如星核般流转着炽烈光华。
大阵运转时,狂暴的混沌之气如怒龙般被大阵符文鲸吞海吸,经过玄妙转化,化作相对温和的混沌源能,部分反哺加固洪荒胎膜,部分储存或用于阵法本身防御。
天地间响起连绵不绝的轰鸣,那是混沌乱流冲击大阵屏障的低吼,更是大阵成功运转的壮丽宣言!
“成功了!”鲲鹏老祖难得露出喜色,眼中精光四溢。
计蒙、英招、九婴、鬼车、毕方、商羊、钦原等七位妖圣,以及众多参与其中的炼器宗师、阵法大家,无不疲惫中带着狂喜。
他们耗尽了心血、熬干了精力,硬是在圣人的封锁下,以精英策略凿开了这通往混沌的第一道门户!
太一立于三座大阵拱卫的中央,混沌钟悬于顶,散发出镇压诸界的混沌玄光。
他感受着大阵吞吐混沌、回哺天地的磅礴伟力,更感受到天地间那随着大阵持续运转、日积月累而汇聚而来的庞大地道功德与气运眷顾!
“好!
天道壁垒虽在,但吾等立下此阵,可于混沌之中为洪荒行开拓之举!
此乃吾妖族为洪荒立下之不世功勋!”
太一声音洪亮,响彻虚空:“诸位,大道在前!
汝等随吾开荒混沌、建设胎膜之功,今得地道认可,气运加身,功果已足!
是时候踏入混沌深处,去寻找咱们的证道机缘了!”
“东皇陛下英明!”鲲鹏大笑,“混沌无垠,方是我辈混元大罗之路!
守在此地几万年,如今终于可以进入混沌之中探索!”
七位妖圣与其他功勋卓着的精英也是心潮澎湃,眼中闪烁着对混沌未知机缘的渴望。
帝俊的身影也出现在此,他看着眼前景象,眼中亦有欣慰与期待:“太一以及诸位妖族精英们,你们且放心前去混沌!
此三阵乃吾族心血铸就,本皇当安排伏羲等人镇守此地,保其根基不失!
洪荒天地为吾等根基,其内诸事,亦有本皇周旋!”
太一与帝俊目光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不再犹豫,引动混沌钟的无上神威!
“咚——!”
一声仿佛开天辟地的钟鸣炸响!
混沌钟声波与三座胎膜大阵全力运转产生的空间共振频率瞬间达成完美的契合!
一道裂痕,一道连接洪荒天道壁垒内部稳固区域与外部狂暴混沌的裂痕,在钟声与大阵能量共鸣之处猛地被撕开!
那坚固无匹的天道封锁,面对这份由内而外、以磅礴地脉之力撬动的力量,竟被短暂地撕开了一个仅供通过的缝隙!
缝隙外,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纯粹而原始的混沌虚空!
相比于灵葫所受限制强度,这天道与地道的封锁之力于妖族众人来说,简直形同虚设,并没有多大的束缚。
“就是此刻!随吾进入混沌深处!”太一大喝一声,混沌钟开路护体,身化一道撕裂混沌的霸道金虹,率先冲向缝隙。
鲲鹏长啸,化作遮天蔽日的巨鲲虚影,裹挟着空间风暴紧随其后!
计蒙、英招、鬼车等妖圣怒吼,或引动风雨雷霆,或驾驭异兽神风,或浑身缠绕烈焰,纷纷爆发出最强力量,紧随太一,投入那充满无限可能却也危机四伏的混沌之中!
缝隙在众人全部进入后,因能量耗尽而缓缓弥合。
帝俊立于原地,望着那片混沌,久久不语。
他身边,伏羲、常曦等核心也神色肃然。
虽然伏羲、常曦等人未曾离开,七妖圣麾下一些核心力量也留了下来,但是妖族的力量确实削弱不少,而且这批顶尖力量的离开,带走了妖族部分气运精华,也带走了招妖葫芦,承载着妖族未来的一条重要希望之路。
然而,正当帝俊与伏羲等人前往此地,为太一等妖族精英送行之时,三清各自的行宫之中,气氛却截然不同。
“时机…终于到了。”
元始天尊缓缓睁开眼,玉如意上清光流淌,映照出下界汤谷中那十只越发不安分的金乌,其眼中因长年禁锢积累的不耐与戾气早已形成实质的红光。
“太一、鲲鹏等气运核心已远遁混沌,妖族气运根基为胎膜建设而消耗颇多,又被太一等人带走部分精华,此刻正是最为虚浮脆弱之时。
后土那边,地灵源气尽归其主,地道气运亦步入稳定期。
天道运转已至临界,再拖下去,堵塞之势将伤及本源。
灵葫那变数已被镇压,天道枷锁仍在,正是我等拨正乾坤之时!”
老子依旧无悲无喜,淡然道:“金乌本性如烈阳,困锁越久,反弹越烈。
吾之煞念之引早已入心,只缺一火星。
其父其叔,已被胎膜异动暂时牵走心神,正是万载难逢之机。”
通天教主默然看着光影中金乌的躁动,最终轻轻颔首。
他无法阻挡兄长的决心与天地大势。
元始天尊不再犹豫,玉如意清辉暴涨,瞬间冲破时空阻隔,与汤谷的某种无形引子产生共鸣!
同时,老子与通天教主亦释放圣威,三股清圣宏大的力量交织成一张笼罩洪荒的天机迷雾巨网!
“天机蒙尘,因果紊乱,当如是!”元始天尊冷声低语。刹那间,负责监控汤谷甚至整个天界的河图洛书预警、天庭巡天鉴等关键法宝仿佛被无形灰霾遮蔽,运转迟滞失灵,本该清晰无比的警示变成了模糊不清的杂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