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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江南祥瑞:水乡的祥瑞骗局(5)

账房秘卷

(一)鼠穴微光

盐运司的狗洞比想象中更窄,仅容一人匍匐前行。谢明砚钻进去时,头顶的砖石蹭着头皮,落下的灰渣呛得他直咳嗽,肩胛的伤口被粗糙的洞壁磨得生疼,血顺着衣襟往下淌,在地上拖出条暗红的痕,像条无声的蛇。

洞的尽头透着微光,是账房窗缝漏进来的灯笼光。谢明砚屏住呼吸,指尖摸到块松动的砖,轻轻一推,砖后露出个仅容半头的空隙。他眯眼望去,账房里的景象撞进眼底——

十几个书架靠墙而立,架上堆满了账簿,最上层的木盒上贴着“盐引”“漕运”“祥瑞”的标签,标签边缘泛着油光,显然常被翻动。正中的紫檀木桌上,一盏琉璃灯亮得刺眼,灯旁坐着个穿绿袍的文书,正用狼毫笔在纸上写着什么,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刘文书还在对账。”林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铁链缠在手腕上,链环与洞壁摩擦发出“咔啦”轻响,“老和尚说他是莲厉的心腹,掌管所有‘祥瑞’账册。”

谢明砚的目光落在文书手边的铜锁上,锁身刻着缠枝莲纹,与莲厉的玉佩纹路一致。他摸出怀里的短刀,刀身卷刃的地方在微光下闪着钝光,想起一线天峡谷里那太监的短匕——这盐运司的每一寸,都浸着莲家兄弟的血腥味。

“我去引开他,你找‘祥瑞’册。”谢明砚低声说,指尖在洞壁的青苔上蹭了蹭,沾了满手湿冷的滑腻,“注意书架第三层,标签歪了,怕是有暗格。”

林羽点点头,将获救的小姑娘(她叫莲禾,莲珠的堂妹)往身后藏了藏,小姑娘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指节泛白——刚才钻洞时,她没哭也没闹,只是把那块刻着“莲”字的木牌塞进了谢明砚的衣襟,说“沾着您的血,能辟邪”。

谢明砚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砖缝,翻身滚进账房。刘文书惊得笔都掉了,刚要呼救,谢明砚已扑到桌前,短刀抵住他的咽喉:“别动!‘祥瑞’账册在哪?”

刘文书的脸瞬间惨白,眼珠乱转着往书架瞟:“什……什么祥瑞册?小人只是管盐引的……”

“还敢装?”谢明砚的刀梢微微用力,割破他颈间的皮肤,血珠渗出来,“莲厉用童女血染瑞莲,你亲手记的账,以为能瞒住?”

刘文书的喉结剧烈滚动,突然指向书架最底层:“在……在《漕运残卷》里夹着!小人只是奉命记录,都是张公公和莲大人的意思!”

谢明砚没松刀,冲洞外的林羽使了个眼色。林羽迅速钻进来,铁链缠在刘文书的腰上,将他拖到墙角捆住,嘴里塞了团破布。莲禾则躲在书架后,小手扒着书脊,突然指着第三层歪掉的标签:“那里……有声音。”

(二)血册惊心

林羽伸手去抽那本标签歪掉的《江南水志》,书刚抽出半寸,书架突然“咔哒”一声,侧面弹出个暗格,里面竖着个紫檀木匣,匣锁是莲花形,钥匙孔里还插着半片莲瓣——是莲厉玉佩上的碎瓣,想来是他常来取册,随手插在这的。

谢明砚接过木匣,指尖触到匣面的刻痕,是细密的莲花纹,与账房铜锁的纹路如出一辙。他用短刀撬开莲瓣钥匙,匣盖弹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里面整齐码着三本账册,封皮用暗红的线装订,线缝里嵌着些细碎的皮肉——是用血石脂浸过的线,难怪封皮常年保持着诡异的暗红。

“第一本是‘瑞莲账’。”谢明砚翻开最上面的册页,字迹是刘文书的,却透着股狠劲,“三月初七,采莲珠血三两,染瑞莲五朵;四月初二,取李妞指血,补‘平’字褪色处……”每笔记录旁都画着小小的莲花,花瓣数量正好对应童女的年龄,莲珠那页画着七瓣莲,旁边用朱笔批着“血质纯,可留脂”。

莲禾凑过来看,看见“莲珠”二字,突然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砸在账册上,晕开了“七瓣莲”的墨迹:“我姐……她的血被用来染了五朵花……”

谢明砚的指节捏得发白,翻到第二本“神铁账”,字迹换成了另一种粗犷的笔体,是大冶矿洞铁厉的笔迹:“正月十五,用狗剩血混矿粉,铸‘丰饶’碑一块;二月初三,取铁芽乳牙,嵌矿石为证……”册尾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废”字,与铁厉监铁牌上的改字一致,旁边批着“张公公嫌成色差,需加童男血十二斤”。

“第三本是‘神碑账’。”林羽翻开最后一册,字迹潦草却狰狞,是秦地石厉的手笔,“五月初一,收石芽血五两,试染神碑‘永’字;五月十五,备童男童女各六,待六月初六祭碑……”册末夹着张地图,用朱砂圈着秦地“裂石峪”,旁边注着“碑裂三尺,需十二对童血填缝,可保‘永固’显灵”。

谢明砚的目光落在地图角落的小字上:“六月初三,送‘祭品’至峪口土地庙,交石公公。”石公公……是一线天峡谷那个太监?他与石厉也是兄弟?张诚竟用一家三兄弟,在三地伪造祥瑞,用孩童的血铺就升官路!

“还有这个。”林羽从木匣底摸出封信,信封盖着司礼监的印,是张诚写给莲厉的:“瑞莲需赶在万寿节前送京,神碑需与‘嘉禾’同献,缺一不可。十二对童血若不足,可从邻县补,勿误。”信末画着朵九瓣莲,与莲厉、石公公眉骨的黑痣位置一致——是他们家族的标记。

就在这时,账房外传来脚步声,伴随着钥匙开锁的轻响。刘文书突然在墙角“呜呜”挣扎,眼里露出恐惧——是石公公去而复返!

(三)火海逃踪

“快!从后窗走!”谢明砚将账册和信塞进怀里,短刀劈断捆刘文书的绳子,“你若想活命,就说是我们劫持了你,烧了账房。”他抓起桌上的琉璃灯,猛地往书架推去。

书架轰然倒塌,账簿散落一地,溅上的灯油瞬间被灯火点燃,“轰”地燃起大火。刘文书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往门外冲,嘴里喊着“救火啊!有反贼!”

谢明砚抱起莲禾,林羽紧随其后,三人冲出后窗时,正撞见石公公带着五个兵丁进门。那太监看见火光里的谢明砚,左眉骨的黑痣瞬间扭曲:“抓住他们!账册若烧了,你们都得去填神碑!”

兵丁们举着长矛追过来,林羽的铁链“哗啦”甩出,缠住最前面那兵丁的脚踝,猛地往火里拽。那汉子惨叫着跌进火海,身上的油布甲瞬间烧了起来,火光映得石公公的脸如同恶鬼。

“往粮仓跑!”谢明砚低喝,他记得老和尚说过,盐运司粮仓与城外的密道相通。三人冲进粮仓时,刺鼻的盐味混着烟火气扑面而来,麻袋堆得像小山,最里面的麻袋缝里露出些青黑色的东西——是血石脂,想来是用来腌“祭品”血的。

莲禾突然指着粮仓角落:“那里有门!”角落的木板松动着,边缘沾着新鲜的盐粒,像是刚被人开过。林羽上前一脚踹开,门后果然是条狭窄的密道,石阶上还留着小小的脚印,是莲珠被抓来时踩的。

“他们来了!”石公公的怒吼从身后传来,火把的光在粮仓里晃,映得麻袋上的盐粒像无数颗细小的水晶。谢明砚推着莲禾往下走,林羽断后,铁链扫过麻袋堆,“哗啦”一声,满袋的盐倾泻而下,挡住了追兵的路,盐粒在火光里炸开,像场冰冷的雪。

密道尽头连着城外的乱葬岗,钻出时,天边已泛起朝霞,把云层染成了血色。谢明砚回头望去,盐运司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账房的浓烟里仿佛飘着无数小小的身影,是莲珠、李妞、石芽……那些被记在血册里的名字,终于随着火光,挣脱了账本的束缚。

莲禾从怀里掏出那块“莲”字木牌,此刻已被烟火熏得发黑,却依旧攥得紧紧的:“谢先生,我们去秦地吗?”她的声音还有些发颤,却透着股与年龄不符的坚定,“我哥还在裂石峪,我要去救他。”

谢明砚摸出那本“神碑账”,朝霞透过纸页,将“十二对童血”的字迹照得通红。他想起皇后说过的“帝王心要装着苍生”,此刻才懂,这苍生不是奏折上的“丰饶”,是莲禾眼里的期盼,是血册里未干的墨迹,是那些还没来得及绽放的生命。

“去秦地。”谢明砚的声音迎着朝霞,带着股不容错辨的力量,“把所有藏在神碑下的秘密,都挖出来。”

林羽的铁链在晨光里闪着冷光,他往乱葬岗深处指了指,那里有辆不起眼的马车,是老和尚提前备好的。“马已喂饱,能赶在六月初六前到裂石峪。”他顿了顿,看向谢明砚肩胛的伤口,“金疮药还有,路上再换次药。”

马车驶离乱葬岗时,莲禾趴在车窗上,最后看了眼盐运司的火光,突然轻轻哼起首童谣,是莲珠教她的:“江南莲,红又红,瓣瓣裹着娃娃梦……”歌声在晨风中飘远,像在给那些逝去的孩子,唱一首迟到的安魂曲。

谢明砚握着那本血册,指尖抚过“裂石峪”三个字。他知道,这趟秦地之行,才是真正的硬仗——神碑下的裂缝里,藏着张诚最大的阴谋;十二对童男童女的血,绝不能再染红那块冰冷的石头。

车轮碾过清晨的露水,发出“咕噜”的轻响,像在为这趟追证的路,敲响新的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