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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江南祥瑞:水乡的祥瑞骗局(4)

土地庙夜战

(一)古佛残灯

土地庙的木门早已朽坏,推开门时发出“吱呀”的惨叫,像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在呻吟。谢明砚扶着门框踉跄进去,庙里的霉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呛得他剧烈咳嗽,肩胛的伤口再次崩裂,血珠滴在青砖地的裂缝里,瞬间被吸得无影无踪。

神龛上的土地公泥像缺了条胳膊,脸上的彩漆剥落大半,露出里面灰扑扑的陶胎,却依旧瞪着浑浊的眼睛,像在审视这深夜闯入的不速之客。供桌积着半寸厚的灰,角落里堆着些干草,草堆上蜷缩着个穿灰色僧袍的老和尚,听见动静猛地抬头,手里的念珠“哗啦”散了一地。

“是周大人的人?”老和尚的声音嘶哑,左眼缠着块黑布,右眼浑浊却锐利,扫过谢明砚渗血的肩胛,又落在林羽腕间的铁链上,“莲厉的人追来了?”

谢明砚点点头,捂着伤口直起身:“他们带走了个属水的童女,要送去盐运司,用‘血石脂’养着,给秦地的‘神碑’染色。”他从怀里掏出那块刻着“张”字的血石脂,石面在残灯下发着暗红光,“求大师指条近路,我们必须截住他们。”

老和尚捡起念珠,枯瘦的手指捻着颗开裂的木珠,突然指向庙后:“往后山走,穿‘一线天’峡谷,能比他们早半个时辰到盐运司后门。那峡谷窄得只能过一人,最适合埋伏。”他顿了顿,右眼闪过一丝痛惜,“三年前,我那小徒弟就是属水,被莲厉抓去,再也没回来……”

谢明砚的心猛地一沉。他看向神龛旁的香案,案角压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个小小的莲花,是孩童的笔迹——想必是老和尚徒弟的遗物。

“我给你们备了东西。”老和尚转身钻进草堆,拖出个布包,里面是两把锈迹斑斑的短刀,还有个陶罐,“罐里是‘迷魂烟’,用曼陀罗和迷迭子熬的,能让牛马发狂,人闻了也得瘫半个时辰。”他把刀塞给谢明砚,掌心的老茧蹭过伤口,疼得谢明砚倒吸冷气,“小心莲厉的副手,那厮善用毒针,针上淬了血石脂的毒液,见血封喉。”

林羽突然按住谢明砚的肩膀,目光投向庙外:“他们搜过来了。”墙外传来兵丁的吆喝,火把的光透过窗纸的破洞,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群跳跃的鬼火。

老和尚迅速吹灭油灯,将两人推进神龛后的暗格:“这里通后山,快走!”暗格的木板刚合上,庙门就被踹开,兵丁的脚步声和粗鲁的呵斥灌满了小小的庙宇,混着老和尚刻意装出的结巴:“没……没看见什么人啊……”

暗格里的空气又闷又潮,谢明砚的伤口在潮热中灼痛难忍,他听见外面兵丁翻箱倒柜的响动,还有老和尚被推搡的闷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庙里的每一寸灰,都浸着无辜者的血泪。

(二)一线天截杀

穿出暗格时,雨势稍歇,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给后山的树林镀上层银霜。谢明砚跟着林羽往“一线天”走,脚下的碎石硌着伤口,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林羽的铁链缠在两人腰间,链环的碰撞声被风吹散,倒成了彼此的暗号——链环轻响是“慢走”,重撞是“有动静”。

峡谷入口果然窄得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两侧的石壁陡得像刀削,崖顶垂下来的藤蔓沾着雨水,扫过脸颊凉丝丝的,像谁在暗中拉扯。林羽先钻了进去,铁链“哗啦”甩向峡谷深处,探路的同时,也给谢明砚留下标记。

“就在前面拐弯处。”林羽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股潮湿的寒气,“那里有块突出的岩石,能藏人。”

谢明砚刚钻进拐弯处,就听见远处传来车轴的“嘎吱”声,混着马蹄踏在碎石上的“嘚嘚”响。他屏住呼吸,贴着冰冷的石壁,看见那队人马正慢悠悠地走来——为首的太监披着黑披风,帽檐压得极低,马车在中间,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帘的缝隙里,隐约能看见那个梳双丫髻的小姑娘,正用牙齿拼命啃着绑手的麻绳,辫梢的红绸子被泪水泡得发黑。

“动手!”谢明砚低喝一声,将陶罐里的“迷魂烟”往火把方向扔去。陶罐在马前炸开,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受惊的马匹扬起前蹄,发出“咴咴”的嘶鸣,队伍顿时乱作一团。

林羽的铁链率先飞出,像条黑色的闪电,缠住最前面那兵丁的脖颈,猛地往石壁上拽。那汉子来不及惨叫,脑袋就撞在岩石上,脑浆混着雨水溅在崖壁上,染红了片青苔。

谢明砚握着短刀冲出,刀光直取赶车的马夫。那马夫举鞭就抽,谢明砚侧身躲过,短刀顺着鞭梢滑上去,割断了他的手腕筋,马鞭“啪”地掉在地上。他趁机拽住车帘,刚要拉开,就听见身后风声骤起——是那太监的毒针!

“小心!”林羽的铁链横挥过来,“当”地挡住毒针,针尾的莲花纹在月光下闪了闪,掉进碎石堆里。太监“嗤”笑一声,从袖中甩出两把短匕,匕尖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剧毒:“敢坏张公公的事,找死!”

谢明砚没理会太监,猛地掀开轿帘。小姑娘吓得缩成一团,嘴里的布已经被她啃掉,看见谢明砚,突然从怀里掏出块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个“莲”字——是莲珠生前给她刻的,说能保平安。

“跟我走!”谢明砚伸手去拉她,小姑娘却死死攥着木牌,指节泛白:“我娘说,跟着戴龙纹的人走……”她的目光落在谢明砚腰间露出的令牌角上,那里的龙纹被血浸得发亮。

谢明砚的心猛地一颤,还没来得及说话,太监的短匕已经刺到眼前。他将小姑娘往身后一护,短刀反手劈出,刀匕相撞的“铿锵”声里,他看见太监帽檐下露出的脸——左眉骨也有颗黑痣,和莲厉是同一个位置!

“你们是一伙的!”谢明砚怒吼,刀势更猛,“莲厉是你什么人?”

太监冷笑一声,匕尖突然变向,直刺小姑娘的后背:“他是我弟弟!你们杀了他,我要你们偿命!”

千钧一发之际,林羽的铁链呼啸而来,缠住太监的腰,猛地往峡谷外拽。那太监猝不及防,被拖出数丈远,撞在块巨石上,短匕脱手飞出,扎在马车上,匕尾的莲花纹在月光里晃,像在给这血色夜战,又添了朵催命的花。

(三)碑影初现

收拾完剩下的兵丁时,谢明砚的短刀已经卷了刃,肩胛的血浸透了半边衣衫,顺着指尖滴在小姑娘的木牌上,将“莲”字染得通红。林羽的铁链也崩断了两环,链头沾着的血珠滴在碎石上,晕开一个个小小的红圈。

“他们说……秦地的神碑裂了,要十二对童男童女的血才能‘补’好。”小姑娘蜷缩在岩石后,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手里紧紧攥着木牌,“我哥就是属水的童男,上个月被他们抓去了,说要和我一起……一起浇碑……”

谢明砚的指尖抚过那块刻着“张”字的血石脂,突然想起莲厉说的“十二对童男童女”——原来张诚要的不是零散的孩童,是按“阴阳配对”抓的,用他们的血混合血石脂,填补神碑的裂缝,伪造“地神显灵”的假象!

“往盐运司走。”谢明砚突然站起身,短刀拄在地上,目光投向山下的灯火,“莲厉的账房里,一定有各地‘祥瑞’的名单。”他知道,这只是张诚庞大阴谋的一角——从大冶的神铁,到江南的瑞莲,再到秦地的神碑,背后都是用孩童血肉铺就的链条。

林羽背起小姑娘,铁链重新缠回手腕,链环的断口硌着皮肉,却没吭一声。他看向谢明砚肩胛的伤口,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老和尚给的金疮药,说是用百年雪莲做的。”

谢明砚接过药瓶,指尖触到冰凉的瓷面,突然想起皇后塞给他的清心丸——那时他以为只是寻常药丸,此刻才懂,这一路的药、伤、血,都是百姓用信任和期盼,给他的“护身符”。

下山时,雨彻底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盐运司的灯笼还亮着,像只蛰伏的巨兽,等着吞噬更多无辜的生命。谢明砚望着那片灯火,突然攥紧了短刀——刀鞘上的血已经干透,凝成暗褐色的痂,像给这把刀,又刻了道血债的印记。

小姑娘趴在林羽背上,已经睡着了,手里的木牌却攥得更紧,牌面的“莲”字被血浸透,倒像是朵在暗夜绽放的血莲。谢明砚看着那朵“莲”,突然明白:所谓的“祥瑞”从不是奇石异草,是孩童安稳的睡颜,是百姓手里的信物,是敢与黑暗对峙的勇气。

“到了。”林羽的声音打破寂静,他指着盐运司后墙的阴影,“老和尚说,那里有个狗洞,通账房。”

谢明砚点点头,最后看了眼天边的微光。他知道,这土地庙的夜战不是结束,盐运司的账房里,藏着更多染血的秘密;秦地的神碑下,还埋着无数未说出口的泣声。

但他不怕。肩胛的伤口还在疼,却疼得清醒;手里的短刀卷了刃,却握得更紧。这趟追证的路,哪怕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把那些藏在“祥瑞”背后的恶鬼,一个个揪出来,让他们在阳光下,偿还每一笔血债。

盐运司的狗洞黑得像墨,谢明砚深吸一口气,率先钻了进去。黑暗里,他仿佛看见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有莲珠的,有铁生的,有石芽的……那些没能长大的孩子,都在等着一个公道。

而他,会带着这公道,从黑暗里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