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慕星黎站在千幻神宗的演武场边，望着石桌上那枚泛着暖光的玉简。
沈初序的指尖还沾着丹炉里的朱砂，正用帕子擦拭着：“昨儿翻到祖师阁的《上古异种志》，里面记了九尾玄天狐的习性。你看这处——”她屈指弹了弹玉简，“蓝雾花只在神族祭坛附近生长，根须能引动血脉共鸣。”
慕星黎接过玉简时，触到沈初序掌心薄茧。
二师姐总说炼丹炼器是粗活，可这双沾染药香的手，此刻正将最珍贵的线索捧到她面前。
“谢了。”她声音微低，前世被至亲背叛时，从没有这样的温暖。
沈初序却挥挥手，发间银铃叮当：“说什么谢？等你从云梦回来，我还要你带蓝雾花给我炼养颜丹呢。”
灵兽车的铜铃在山门外响起时，慕星黎将玉简收进贴身锦囊。
青鸾拉着雕花车辕，车帘被风掀起一角，她瞥见山阶上沈初序的身影越来越小，忽然明白——有些温暖，是重生后才触到的光。
云梦山脉的雾气比预想中更浓。
灵兽车行至第七日，罗盘指针突然剧烈震颤，青鸾发出清唳，前蹄猛地扬起。
慕星黎稳住身形掀开车帘，便见前方松树下立着道玄色身影。
风无痕转身时，腰间紫霄仙宗的玉牌在雾中泛着冷光：“慕姑娘，这山脉里的雾，掺了迷魂草的汁液。”
他指尖夹着片淡紫色草叶，叶尖还挂着露珠。
慕星黎瞳孔微缩——这草她前世见过，是邪修用来困杀修士的毒物。
“你怎会在此？”她手按在储物袋上，里面躺着黎玄澈给的护山大印。
风无痕却笑了，眉峰舒展如松：“紫霄仙宗的密探，在查我师父的行踪。”他忽然压低声音，“慕华安最近总往西北方跑，我跟着他的信鸽，发现他在找一件能操控人心的古器。”
雾色漫过两人肩头。
慕星黎望着风无痕眼底的诚恳，想起前世他为救自己坠下悬崖的场景。
或许这一世，他的善意是真的？
“合作可以。”她松开储物袋，“但你若有半句假话——”话音未落，罗盘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指针直指左侧密林。
废弃祭坛藏在密林中的凹地。
断壁上的符文泛着幽蓝，像是被鲜血浸过千年。
慕星黎踩着碎石走近，靴底碾碎的蓝雾花散发出清甜香气，与记忆里母亲的怀抱重叠。
祭坛中央悬浮的玉片突然震颤，她伸手触碰的刹那，头痛如裂。
画面在脑海中炸开：漫天星斗下，银发男子抱着襁褓中的小狐狸，身后是燃烧的神族宫殿。
“阿黎，等你长大，便去千幻神宗找我。”男子的声音带着血锈味，他额间的九尾纹路与黎玄澈的玉冠一模一样！
慕星黎踉跄后退，撞在风无痕身上。
“怎么了？”他扶住她的手臂，却见她耳后的狐纹正泛着金芒。
“慕星黎！”尖厉的女声撕破雾色。
慕绾月带着十余名紫霄弟子从林子里窜出，她手中的淬毒匕首闪着幽绿：“你抢了我的灵根，毁了我的姻缘，今天便用你的血祭旗！”
慕星黎眯起眼。
前世这女人为了讨好慕华安，亲手将她推进蛇窟。
此刻她指尖凝聚灵力，身后突然绽开九条金尾——觉醒后的九尾血脉不受控地翻涌。
慕绾月的匕首还未刺出，便被金尾扫飞，整个人撞在祭坛断柱上，吐出一口黑血。
“结阵！”紫霄弟子们慌了神，纷纷掐诀布下困仙网。
风无痕突然拔剑，剑身上流转的竟是千幻神宗的缠云诀：“慕姑娘，我引开他们！”他的剑势如游龙，瞬间破了困仙网的一角。
慕星黎抓住机会，护山大印砸在地面，爆出的金光裹着两人冲进雾里。
“风无痕，你的剑式……”她喘着气，望着他腰间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千幻腰牌。
风无痕却笑而不语，指了指前方：“先离开这里，他们追不上的。”
月光重新漫上云梦山脉时，慕星黎站在千幻神宗的山脚下。
她摸出祭坛上的玉片，上面的纹路与黎玄澈的玉冠完全契合。
山巅传来熟悉的灵力波动，她抬头望去，便见那道玄色身影负手而立，月光落在他发间玉冠上，九尾纹路流转着与她耳后相同的金芒。
“你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事情，是吗？”黎玄澈的声音像山涧清泉，却带着千年寒冰的重量。
慕星黎望着他，记忆里银发男子的面容与眼前人重叠，喉间的疑问哽了又哽。
山风掀起她的衣袂，她握紧手中玉片，指节泛白：“师尊，你……”
黎玄澈转身走向观星台，广袖扫过石径上的露华。
他没有回头，却像是能看透她眼底的所有疑虑：“进来吧，星黎。有些答案，该是时候说了。”
山门在身后吱呀闭合，慕星黎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前世坠崖前最后一幕——有银发男子踏着星光而来，怀抱暖如春日。
此刻，她耳后的狐纹与他玉冠上的纹路，在夜色中泛起同样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