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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凡心入局 > 第32章 化毒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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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不自由,毒不是最毒的。

毒最怕的,是你明知道它会杀人,你还是主动往里走。

因为你已经没处去了。

**

我被调岗是在一个深夜。

连通知都没有,是刘乾悄悄把一张黄纸塞到我饭盒底下的。

“作业指令:废料处理组b班 → 化毒小组(危险物处理分区)”

没有人签字,也没有人问我愿不愿意。

这在厂里叫“被转用”,一种专门为“编外存疑者”准备的流程。

表面上看是岗位优化,实则是系统筛人——

能扛的留下,扛不住的——自然淘汰。

刘乾望着我,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咬着一根没点着的烟,低声说:

“这是你唯一能接近核心区域的机会。毒是毒,但真话比毒更难得。”

我问:“为什么是我?”

他盯着我几秒:

“因为你不是普通人。你是编号者。”

**

化毒小组——

厂里最深处的一条线,没有编号,没有报表,甚至没有作息卡。

只有一排沾满酸性粉尘的作业桌、几台随时可能爆炸的热压罐、以及——

一群连自己的脸都不记得了的“人”。

我们穿着统一的深灰色防护服,脸上戴着层层罩面。

没人知道你是谁,你也不知道谁是谁。

每人胸口挂着一张塑料卡,不写名字,只写编号:

“作业序号:x系列-257~299”

“任务类别:红转蓝预筛”

什么叫红转蓝?

我后来才知道,那是将高毒等级废料人为改判成中毒等级,以躲避环保数据监测。

也就是说,我们——是在“做假账”。

而做这账的代价,就是每月三人平均中毒住院,一人“自行离职”——这厂术语就是“走人不报”。

**

我排在第六个作业口,旁边是一个高瘦的男人,声音沙哑,动作很慢,像随时会倒下。

他整整七个小时没说一句话。

我主动递给他一瓶水,他接过,微微点头。

然后他用粉笔在旁边白墙上写下两个字:

“活着。”

我心里发凉。

这个词,在这儿居然是“需要写出来的愿望”。

**

第二天下班,我在澡堂后面的空地坐下喘气。

刘乾走过来,把一本油污斑斑的笔记本塞给我。

“你得开始记。”他说。

我问:“记什么?”

“毒分。”他说。

我打开本子,第一页是手写标题:

“废料毒性推定标准(内部非公布版)”

第二页开始,是一张表:

渣色 温度 反应速率 推定毒性等级 推荐处置方式 深红偏紫 高于70°c 5秒以内 高毒 封包回收 暗灰夹绿 50~70°c 延迟反应 中毒 掺填 浅黄色无反应 常温 无 弱毒 可填埋

刘乾用铅笔在“深红偏紫”那一行旁边画了一个骷髅。

“这是你命门。”他说。

我问:“这些标准从哪来的?”

他盯着我:

“老六留下的。”

我手一抖。

那晚,我在昏黄的走廊里坐了两个小时,脑海里全是老六死前那只布鞋在冷库门口轻轻拍地的声音。

**

第三天,我重新踏入作业线。

流程照旧——分类、标注、拣出、打包。

不同的是,这一次,我有了“眼”。

我发现:

每天8点至10点,线头进料带送来的废料比标准浓度高30%;

每周二、周四两次“清线时间”,会有“蓝标”中混进几块“红标高反材料”;

每当这种情况发生,站在中段的作业员最先中毒。

中段永远在换人。

而这些变化,全写在“日调材料预筛表”中,而这份表,根本不让普通工人看。

可刘乾有。

他悄悄拿给我时,说了一句话:

“工人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材料不能浪费。”

**

这天晚上,我看到阿妹。

她穿着旧款作业服,膝盖上裹着两层纱布,眼神空得像一口废井。

我递给她一根能量棒,她没接。

我小声说:“你是q类吧?”

她浑身一震,站起就走。

我追上去,拉住她:“我看见你的编号了。q028。你是装疯骗出去的,对吧?”

她猛地推开我,眼圈红了。

“你疯了!你知道你说这话会害死我吗?”

“这里不是什么救赎的地方!”

“你是来找真相的?”

“我告诉你,真相就在你脚下——他们已经把我们当材料的一部分了!”

我站着没动,轻声说:

“我知道。”

“但我更知道,我们如果不讲出来,连死都算不完整。”

她眼睛一颤。

“你疯了。”她说。

我点头:

“疯得明白。”

她看着我很久,眼里忽然多了一层——不是信任,是悲哀。

像一个将死之人,望见另一个。

**

第四天晚上,我潜入资料室。

这是刘乾交给我的任务。

他说:“你得找到阿妹的调岗理由——她不是自愿来这儿的。”

资料室在厂区b栋后楼,夜里没灯,门有两把锁。

我用铁丝撬了十分钟,才开一条缝。

翻了三十多页内部调岗表后,我找到了那一页:

“临时编号人:q028(阿妹)”

“调入理由:‘精神状态稳定,符合二次验证流程,转入试点回收项目’”

“观察期:22天,预计淘汰率45%”

我几乎咬碎了牙。

这是试验。

他们不是在用我们工作,是在用我们做毒物生理数据采集。

**

第五天,我把那页纸递给她。

她看完,只说了一句:

“我就知道。”

“他们说我疯好了,说我该回到岗位。”

“可我知道,我还是疯的。”

“我疯的地方,不在脑子,是在心。”

“我已经不信人了。”

我说:“你可以信我。”

她盯着我许久,第一次低声开口:

“我信的不是你。”

“我信的是你——也没有别的路。”

那天夜里,我们并排坐在宿舍门口,看着远处化毒组那座灰蓝色的烟囱。

烟雾翻滚的样子,像极了那个厂——把人吸进去,然后,再也吐不出来。

**

第六天早上,我和她被调去“毒渣精筛区”。

最高等级的危险区域。

整个车间只开一半灯,四台高温高压机开到最大。

作业命令没有签名,只有一句话:

“协作者可对调测试岗,如延误责任自负。”

我明白——这次,他们是来真杀了。

**

但我早准备好了。

我在衣服下藏了一段资料复印件,在鞋垫底塞了q028的副本。

我知道,这趟进去,我未必能活着出来。

但我知道,我们不是编号。

我们是讲真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