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棱扑棱!”
被砸中脖子的灰鸽,剧烈地挣扎了几下,扑腾着试图飞走。
但最终还是没飞到半人高的时候,脑袋一歪,跌落在地。
常茂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惊,接着大喜过望,连忙上前检查灰鸽的情况。
当发现它已经断气时,对着傻眼的朱棣竖起大拇指,笑得很大声。
“哈哈,殿下,你这准头绝了啊!”
“你这是在夸我吗?”
“那是当然了殿下,感谢殿下给我中午加了一顿鸽子汤!”
常茂生怕他把死鸽子抢走似的,拔了几根毛塞到朱棣的手里,留给朱棣自己去找主人,他则屁颠屁颠地往伙房小跑而去,嘴里还在念叨着。
“好久没喝鸽子汤了,感谢燕王殿下的馈赠。”
得了便宜还卖乖!
早知道就不手欠赶鸽子了。
“我也是倒霉,算了算了,就当是破财消灾了。”
朱棣把手里的羽毛,转而塞到赶上来的护卫肖梁的手里。
“殿下,这是?”
“不小心被我打死的鸽子上的毛,你去附近打听一下,谁家养了信鸽,拿着这几根毛去比对一下,把钱赔给人家。”
信鸽可不像普通的鸽子一样,半两银子便能买一只。
刚才看到这信鸽腿上绑得送信的信筒,质地精良,被人盯上还泰然自若,说明送递的来往信件很多,特别是这羽毛油光水滑的,一看就知道伙食很好,绝对不是普通人家驯化出来的。
恐怕这个月的饷银,就要被常茂炖了汤喝,想想心都疼。
肖梁反复查看完手里的羽毛,手心朝上。
“殿下。”
“干什么?”
“我出门急没带钱。”
“我难道不是起床就出来跑步,比你还急吗?”
平时带钱这件事归王景弘管。
然而自从半个月前开始,工部赶工翻造战舰,王景弘便被朱棣派去工部监工,每日中午才会出城,给他汇报一次工部的进度。
“没钱先去找鸽子的主人,反正我们这么大的神机营,都在这里走不了,还能赖账不成?”
朱棣为了避免主人担心,影响了信鸽送信,急忙招呼肖梁赶紧走。
等到肖梁离开,常茂这才喜气洋洋地返回来。
“殿下,你刚才怎么也没告诉我,李家来了三个小子?”
自从常茂被李祺算计以后,其母蓝氏还专门下了拜帖去李府,上门绝交。
当时李府的一些人说话不好听,还把不擅言辞的蓝氏气得够呛,回家就病倒了,吃了半个月的药才好。
如今李家子弟被送来神机营训练,等于正好落在了常茂的手里,他比连喝十顿鸽子汤还要开心!
原本为兄弟感到开心的朱棣,想到自己损失的银两,瞬间有些堵心,但他也没扫兴,笑着拍了拍常茂的肩膀。
“常先锋,这三个新来的呢,没有接触过火器,你就拿他们当练兵练,你也别把他们当成一个月就调回京营的兵练,就按马上要跟咱们下海的练法练。”
“懂了,一个月顶三个月的练法练。”
常茂言简意赅。
神机营的兵员本身训练任务就重。
按照这个法子练,要不了几天,这三个人就要哭爹喊娘。
但朱棣只是为了让人吃苦头,顺便让这三人知道,神机营的好待遇,是怎么得来的,回头回了京营,还敢再挤兑神机营的兄弟,让他知道的,全部拉来神机营练一练。
趁机报复,让人非死即残的这种事,是绝对不能做的。
因此,他提醒常茂。
“悠着些,可千万别练过头了。”
“放心吧殿下,死不了也残不了,我有分寸。”
今日是不同往日,常茂如今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神机营先锋大将了。
朱棣看了一眼草地那滩,从鸽子嘴里吐出来的鲜血,嘴角狠狠地一抽。
分寸?
是指跑着跑着步,看到飞来的信鸽,想着把它抓进锅里练一练水性的分寸吗?
“常先锋,要不闲着没事的时候,我教你打鸟吧,逮家鸽这种事,下不为例。”
“谢了殿下,但我最近没空跟鸟玩,我要跟那三个李家小将玩。”
常茂兴奋地搓了搓手,眼珠骨碌骨碌地转动着。
照朱棣来看,恐怕已经在心里,想好了一千种训练三人的法子。
“行了,去领兵吧,他们三人要是不服气我的安排,让他们来找我,我去告诉父皇,他们对父皇的调任不满意的事。”
“殿下都这么说了,他们哪敢不满意。”
常茂开心地叫上常福,去为新来的三个小将,送上最隆重的欢迎。
“先让他们围着营地跑三圈,让他们熟悉一下神机营的情况!”
朱棣听到常茂的安排,觉得常先锋还是太心急了。
跑完三圈,今天这三人连爬都爬不动了,就别提其他的训练项目了。
“算了,他怎么开心怎么来,这样正好也不耽误别的将士训练。”
日头升起,朱棣在附近找了个木蹲子坐着,等待着肖梁回来。
信鸽一般都是在主人家附近活动,在他看来,等不到片刻,肖梁就能带着主人来找他要银子。
谁知这一等,一个时辰过去,还是没看见肖梁的身影。
已经训练完今日练兵内容的俞符,看到肖梁不在,马上站到了朱棣的身边,当棵小树似的,给朱棣挡住了烈日。
“谢了俞队长。”
朱棣站在树蹲子上,朝着肖梁离营的方向张望,两条眉毛拧成一条线。
“我让肖梁去找信鸽主人,又不是让他去当信鸽给人送信,他跑哪里去了,这么久都还不回来?”
总不能留在信鸽主人家里吃午饭吧?
“俞队长,走,跟我找人去。”
朱棣倒要瞧瞧,这信鸽主人究竟是谁,能让肖梁一去不复返。
……
午门前。
朱标从皇庄骑马而归,进宫门时,正好与薛祥打了个照面。
“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薛尚书怎么来了,可是船炮营造之事有了变故?”
薛祥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臣是来送这段时间,国酒的收入账簿的,还有就是,上次殿下讲解的改进蒸馏器做出来了,试用过后确实比以前的更好用,用来疗伤的烈酒,已经给戴院使送去试用了。”
“这可真是好消息。”
朱标心里揣着别的事,也没与薛祥多寒暄,讨论几句英儿最近新画新想的,别的新奇的器物。
他匆匆来到华盖殿,隔着老远,就能听到父皇爽朗的大笑声。
“哈哈哈!难怪咱今早一出门就听到一群喜鹊在枝头叫,原来今日这么多喜事临门!”
朱标心中一振:又有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