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些人居心叵测,看昨日胜算不高,就起了杀心,”王腊振振有词,“昨日杀宁氏,没准今日就会来杀小人,后日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谢樱只得硬着头皮辩解:“是啊,我是叫他们去监视米府了,但他们也没理由去杀人。”
“大人您看,要不是心中有鬼,怎么会让人去监视?”王腊步步紧逼。
谢樱一个头十个大,努力梳理着思路,虽然白天的监视被发现了,但宵禁之后他们应该没发现。
心中有了主意。但又怕打草惊蛇,只能继续装作被动挨打的样子:
“大人,婉朱的为人我们都清楚,所谓的通奸杀夫更是子虚乌有,我们这些外乡人想要查明真相,自然需要去米府盯着,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您也是需要查案之人,自然明白我们的做法。”
那县令点了点头,见他有些松动,一直沉默的族长开口:
“大人不能凭这妖妇的一面之词,就任由她洗脱嫌疑,这未免有失偏颇。”
谢樱反问:“你们所说的都是自己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我也说的是猜测,大家都没有证据,你们凭什么就笃定是我杀人?”
“既然宁氏生前有跟人搏斗的痕迹,那不妨叫你的侍卫前来看看,他们身上若是有这样的抓痕,那自然就是他们干的。”族长话少,但攻击性可比王腊高多了。
陈寅被衙役掀开袖子,赫然一排抓痕,那是前几日和蓝隼缠斗时留下的。
“大人看看,这抓痕在胳膊上,谁杀的人还不是一目了然吗?”
现在局势不利于他们,如果蓝隼承认了这是自己抓的,万一暴露了蓝隼的来历,只怕会更麻烦,谢樱想要给蓝隼使眼色却已经来不及了。
“大人,陈寅大哥身上的伤口,是我抓的。”蓝隼已经站出来。
“笑话,你们可真是欲盖弥彰。”
蓝隼不理会王腊的嘲讽,对着县令道:“大人请看,这伤口已经结痂,是好几天前我抓的。”
“你们这样的人家,上好的金疮药不知有多少,促进伤口愈合结痂的药只怕也不在少数。”王腊针锋相对。
“肃静!”县令拍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
“民女是小姐的丫鬟,蓝隼。”
“蓝隼,你说这是你抓的,你为何去抓?”
谢樱双眼紧盯着蓝隼,生怕她说出不该说的话。
蓝隼下颌角紧绷,倔强 面孔上的薄唇勾了勾,似乎带了几分笑意:
“这是前几日,我们欢好时留下来的。”
谢樱衣服中紧绷的脊背松了下来。
“淫妇,当真是淫妇,这样的话也敢在公堂上宣之于口。”族长气的吹胡子瞪眼,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果然,淫妇的亲戚也是淫妇,你们简直是个娼窝子!”
看着族长的指控,芸惠上前两步就是一个耳光:“你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老东西,我们的名声岂是你能够随意诋毁。”
谢樱也愣住了,芸惠在她心中一直都是古代最标准的淑女形象,温柔大方性格谨慎,平日里没跟旁人红过脸,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如今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伸手扇人耳光。
这种场合侍卫不方便动手,但女人不一样,毕竟在这一帮酸臭腐儒眼里,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咳……”没想到蓝隼会会这么说,县令拍几下惊堂木掩饰自己的尴尬,米氏族长骂的也着实太过了些。
“这里是公堂,注意你们的举止,本官念在你是无知妇孺的份上,不计较你在公堂之上动手打人。”
谢樱适时站出来:“既然两边都没有准确的证据,那当务之急就是找出宁氏死亡的真相,我们愿意协助县尊大人办案,还请大人允准。”
“让你们协助跟让狼守羊圈有什么区别?”王腊叫骂。
他越是气愤,谢樱表现的越是冷静。
“在公堂上打嘴仗乱扯皮,互相泼脏水,说到底于事无补,找不出真正的凶手,自然不能让逝者安息。”
“你们仅凭着猜测和街角地痞流氓的几句话,就胡乱攀咬纠缠,才是真正的其心可诛,跟疯子一样!”谢樱毫不客气的给他甩了一顶疯男人的帽子。
县令看着堂下的一团乱麻,当即拍板:由两方分别配合衙门再次调查,无确切证据之前不可再上公堂纠缠。
……
但是在正经展开调查之前,谢樱还有一个问题需要处理。
“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看上陈寅了?”谢樱关上门盯着蓝隼。
要知道陈寅的岁数和李清雅差不多,比蓝隼大了十几岁,更重要的是他有家室。
她费了大劲儿招揽的人才,可不能栽倒在这样的事情上。
蓝隼呲牙一笑:“怎么可能呢?我就是把他当叔叔看,更何况那样的形势,我要不是用这样的法子来打岔,不就一直僵在那里了吗?”
谢樱松了口气,最好没有。
“你怎么会想到那么说呢?”
“小姐不是经常说,那些人都是满口的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吗?我这样挑破说出来,他们为了维持自己正人君子的形象,自然会乖乖闭嘴。”
“聪明!”谢樱感叹。
“那小姐去查案,我能跟着一起吗?”
“不行。”谢樱一口否决。
“为什么?”蓝隼不解。
“你是我最后一张底牌,乖乖当你手无缚鸡之力的好侍女,麻痹敌人,才能给他们致命一击。”
对于宁氏的死,谢樱心中猜了八九分,关键还是要找证据,否则一切都只是猜测。
“陈寅收拾收拾,下午跟我一道去县衙看尸体。”
……
衙门的停尸房里,谢樱觉得背后发冷,这是她三辈子加起来,第一次见尸体。
谢樱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听仵作解释。
尸体寒凉且坚硬,明明在昨日,还是个活生生的人,今日却变成一堆肉了。
“你先出去,我们自己再看看。”
谢樱强忍着不适,一点点的查看,人死了好几个时辰,已经起了尸斑。
“陈寅,你来看看这里。”
陈寅有些迟疑。
“这个时候,就别守着你那性别大防了,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迂腐?”
谢樱使劲将尸身翻转,死者胸前的皮肤呈现出青蓝色,是谢樱脱下衣服才发现的。
估计仵作不愿意脱衣服细查,看见脖子上两道勒痕就断定是被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