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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夫敲过五更的梆子声还在巷子里回荡,乐坊的青瓦上还凝着层白霜。

沈清欢捏着密报的手骨节泛白,纸角在指腹压出褶皱,上面\"借秋祭夺器\"六个字被她看了又看,连墨迹的晕染纹路都刻进了眼底。

\"白璃。\"她转身时,哑女已经捧着锦匣候在身后——那是装着新曲谱的湘妃竹匣。

白璃指腹抵着唇,另一只手在半空比了个\"火\"的形状,眉峰微挑。

沈清欢明白她的意思:高先生善用毒火,秋祭的檀木乐器最怕火星。

她伸手覆住白璃手背,轻轻摇了摇头,又用哑语比出\"曲谱改《惊鸿破阵》\"。

白璃眼睛一亮,指尖快速在掌心划动:此曲节奏急转,正合乱局时控场。

\"司墨。\"她抬眼时,男人已经靠在门框上,玄色披风还沾着晨露,腰间横刀的吞口兽在微光里泛着冷光。\"演武场的柱子。\"她指了指窗外,\"去年新换的金丝楠木,中空能藏人。\"司墨的拇指摩挲刀鞘,下颌线绷成冷硬的弧:\"刘将军的暗卫寅时三刻已到,每根柱子都要凿开检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腰间的天音琵琶,声音软了些,\"你昨日咳了半夜,等会......\"

\"卢士兵来了。\"外头传来小太监的通报。

沈清欢朝司墨摆摆手,转身迎出房门。

院角的老槐树下,穿粗布短打的青年正搓着冻红的手,见她出来立刻单膝跪地:\"沈姑娘救过我娘的命,要小的去云无咎那当棋子,赴汤蹈火都行!\"沈清欢弯腰扶他起来,从袖中摸出颗蜜枣塞过去——这是前日白璃绣帕换的,\"高先生爱喝雨前龙井,你去孙掌柜的茶行当杂役,他昨日刚收了批新茶。\"卢士兵眼睛一亮:\"小的明白,茶里掺点巴豆粉,他跑茅房时,账册就能......\"

\"蔡工匠!\"东厢突然传来脆响。

沈清欢赶过去时,白胡子老头正蹲在地上捡碎瓷片,脚边堆着几个烧得漆黑的陶罐子。\"沈姑娘你瞧!\"他举着块碎片,\"这烟雾弹要能呛得人睁不开眼,又不能真伤了贵人们,火候难拿捏得很!\"沈清欢捡起块未碎的陶瓶,拔开塞子轻晃,里头沙沙作响:\"加半钱薄荷粉,呛喉时带点凉味,贵人只会当是熏香出了岔子。\"蔡工匠一拍大腿:\"妙啊!

再在闪光弹里掺点金箔粉,炸开来金光四溅,倒像天女散花!\"

三日后的秋祭演武场,青砖被朝阳晒得发烫,四周朱漆栏杆挂着描金灯笼,十二张檀木案几摆成莲花状,中央的主案上,天音琵琶裹着织金帕,在晨辉里泛着温润的光。

沈清欢站在后台,指尖轻轻抚过琵琶弦,琴弦震颤着传来密密麻麻的情绪——左首第三排的林公子心跳如擂鼓,右后方的郑姑娘掌心全是汗,连台阶下的孙勇士都在搓手,指节捏得咔咔响。

\"起乐!\"王公公的尖嗓划破空气。

白璃捧着曲谱上来,绣帕角悄悄勾了勾她的衣袖——这是约定的暗号:云无咎的人已在东角门聚集。

沈清欢垂眸拨了个高音,琴弦嗡鸣间,她瞥见司墨站在主案左侧,横刀的手虚按在刀柄上;刘将军的暗卫混在杂役里,每人袖中都藏着蔡工匠的陶瓶。

第一支《清平乐》弹到第三段时,变故突生。

东角门方向传来瓷器碎裂声,接着是女子尖叫:\"水、水洒了!\"沈清欢的琵琶弦骤然绷直——那是郑姑娘的声音。

她指尖急挑,《惊鸿破阵》的激越曲调破空而出,与此同时,后台的杂役们纷纷摸出陶瓶,用力砸向地面。

\"轰!\"

烟雾腾起的刹那,金光四溅。

林公子带着十几个青衫客从烟雾里冲出来,刀光映着金粉,倒真像极了乱花迷眼。

可他们刚跑两步,就被呛得弯下腰猛咳;想睁眼时,金粉又刺得泪水横流。

埋伏在四周的秦侍卫和孙勇士带着士兵从廊下窜出,长绳一甩就捆了个结实。

\"高先生的毒火呢?\"云无咎从看台后转出来,脸上还挂着笑,可攥着折扇的手在发抖。

沈清欢拨弦的手一顿——他身后的阴影里,几个杂役正往主案下塞油布包。

她抬眼看向司墨,男人的横刀已经出鞘,刀光掠过那几个杂役的手腕,油布包\"啪嗒\"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硫磺和火折子。

\"云公子这出戏,唱得倒热闹。\"沈清欢站起身,琵琶背在身后,\"只是你让卢士兵在孙掌柜茶里下的巴豆粉,可够高先生跑十趟茅房?\"她话音刚落,演武场侧门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卢士兵浑身是土冲进来,怀里还抱着本账册:\"沈姑娘!

高先生藏在茶箱里的密信,是给神秘首领的......\"

\"够了。\"云无咎的折扇\"咔\"地合上,\"你以为赢了?\"他盯着沈清欢身后的天音琵琶,眼底翻涌着癫狂,\"可你不知道,我请了位......\"

\"公子!\"远处突然传来吴侍卫的惊呼。

所有人顺着声音望去,演武场的朱漆大门外,不知何时立着道青衫身影。

晨雾里看不清面容,只觉那人周身气息沉得像座山,连司墨的横刀都在鞘中轻颤——那是只有顶尖高手才有的气势。

沈清欢的指尖按在琵琶弦上,这次的震颤不再是预知,而是彻骨的寒意。

她望着那道身影一步步逼近,听着云无咎突然低笑的声音,突然想起前日密报里被她忽略的一句话:\"高先生见宁王,说要借乐坊秋祭演出的由头,请动那位......\"

风卷着桂花香吹来,却掩不住越来越近的血腥气。

天音琵琶在她背上发烫,像在警告什么。

沈清欢望着青衫人脚下的影子,第一次觉得,这秋祭的阳光,竟比三更天的夜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