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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的嗓音像是砂纸摩擦青砖,每个字都带着血沫飞溅的恨意。

“还能是谁,你父亲向来不被太子所喜,屡次被污蔑治军不严。”

“而这次出征云州,季子书这佞臣竟敢递折子说章门虎将当为社稷尽忠,其目的就是想让你父亲死在云州,打击皇上在朝中的势力,为太子上位搭桥铺路。”

她越说越激动,枯枝般的手臂剧烈摇晃着手中的青铜铃。

屋子里的煞气越聚越浓,凝聚成一团黑雾,黑蛇不知从何处出来,盘旋着身躯立在祖母肩头。

锦瑟颈侧忽有阴风掠过,侧眼与那黑蛇对视上,望见猩红的蛇眼里满是仇恨的烈火。

“所以,你为了报复季家,让这黑蛇假扮成了悟的模样,找上了季子书的夫人?”

祖母咧开的嘴里伸出分叉的舌尖,像蛇一般舔舐着并不存在的血肉。“季子书一家人全都该死,去给我儿陪葬!”

“还有那狗太子,很快就会轮到他了!”

锦瑟心惊不已,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却动弹不得。

祖母染着蔻丹的指甲突然扣住她下颌,寒意刺入骨髓:“你这双眼睛......倒像极了你父亲出征那日,在城门口朝我回眸的模样。”

“我倒有些舍不得下手了。”

黑蛇幽幽的吐了吐信子说道:“主人,她是季子书请来的帮手,来阻止你复仇的,杀了她!”

话音未落,窗外惊雷乍起。

陆时铭将煜离腰间的琥珀取下,直直地扔向祖母。

祖母身上缠绕的黑蛇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身下的裙裾竟化作漫天飞舞的纸钱,四处飘散。

锦瑟骇然的凝望着眼前的一幕,不曾想祖母已经化作精魅,连肉身都是假的。

祖母骇然道:“你竟然要杀我!”

锦瑟画符的手顿在半空,双腿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眼神复杂,无法做出任何决定。

陆时铭见状轻声道:“你眼前的人已经不是真正的章老夫人了,她已经把自己灵魂出卖给精魅,丧失了理智和人性。”

就在锦瑟犹豫之际,黑蛇缠绕着祖母逃遁在眼前。

“快追。”

陆时铭伸手拦住她,柔声道:“今天你也累了,先回去吧。”

锦瑟眸光骤然暗了下来,默默地点了点头。

***

靠在马车的软垫上,闻着路边青草的芳香。

锦瑟心绪渐宁,摸了摸早已饿扁的肚子,掰了一半肉馍吃了起来。

等肉馍吃完,锦瑟擦了擦手。

“那场献祭阵法,是太子的主意?”

陆时铭清了清嗓子:“是。”

他绕过完整的肉馍,拿起她刚才剩下的一半放到了嘴里。

“季子书提议你父亲出征的事情,并不是他的主意。”

锦瑟嘴角冷冽,咬牙道:“可我祖母似乎已经认定是太子和季子书害了我父亲和云州军,她也不可能无端揣测。”

她心中泛起一阵苦涩,她倒情愿自己是真的死在了云州战场。

否则祖母残害无辜,她不可能坐视不管。

但真要对她痛下杀手,似乎又有些于心不忍....

“季子书近来一直在讨好太子,他会举荐你父亲出征,应当是太子授意的。”

锦瑟揉了揉眉心,脑海中反复出现关于太子的种种传闻...

太子体弱多病,又患有恶疾,世人都说他必定短命,并不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

而当今皇上正值壮年,若不是一心沉溺于求仙问道,本可以跟后妃们生育更多健康的皇子。

父亲虽多次拒绝了太子招揽的意图,但从来没有做出任何对太子不利的事情,究竟是什么理由让他对章家起了杀心。

马车很快到了国公府门口。

周管家递上两盏照明的灯笼,煜离乘坐后面的马车继续往自己家去。

进了国公府,锦瑟径直朝西院走去,春花早早等在了院门口。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锦瑟手里的灯笼瞬间熄灭。

脚底升起一股冷意,“是谁?”

她一只手伸向后背的青绸油伞,眼睛警惕地四处张望。

陆时铭突然出现在她背后,手中的灯笼照亮她清冷的面容。

烛光映照着她左眼的泪痣分外鲜明。

“是我,怎么了?”

锦瑟转过头,长舒了一口气道:“没什么。”

眸光却隐约瞥见草垛里一抹忽闪忽现的绿光。

“早些休息吧,”

他接过锦瑟手中熄灭的灯笼,走到她身前伸出另一只手照亮前方的路。

“太子同你家的事,我会去查。”

“好,多谢。”

锦瑟抬起头,两人眼神交错间,纷纷别过了脸。

心中似有莫名的悸动一闪而过。

她快步从春花身旁经过时,只听到身后温柔的交待声。

“姑娘今天累了,让厨房准备点热水和吃食。”

***

夜晚的风带着几分凉意,精疲力竭的锦瑟睡得很沉。

这次梦里不再是三更天的雨夜,也没有累累尸骨的云州战场。

而是镇北将军府的正院,传送军报的官兵一路疾驰累死了两匹马才只花了两日便赶回京城。

军报递给祖母时,官兵的双脚险些站立不稳,颤着声音道:“老夫人,您节哀!”

只这一句话,她便当场呆立在原地,久久不敢伸出手接过那封信。

“不可能,我儿在信中明明说过此战并不凶险,为何....会这样。”

她的呼吸粗重而急促,却依旧保持着最后的体面。

忽然,脑海中想起儿子曾在家书中提及,他在大战之前就察觉过敌情有异常,不建议出兵却遭到了太子的强烈反对。

“太子...我要见太子。”

她紧紧地盯着传信的官兵,眼眸里满是急切。

“老夫人,这恐怕不行,太子已经上书陈情,此战乃是云州军贪生怕死,不敢迎敌,才致对方乘虚而入,我军无一生还。”

“太子传下话,不允许任何人为云州军说情。”

官兵额间汗如雨滴,喉结缓缓地上下滚动,终究是忍住了还未说出口的后半句。

整个章家恐怕都会被问罪,您还是赶紧逃吧。

“贪生怕死,不可能!”

她眼中闪过难以遏制的愤怒,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沉重而艰难。

云州军治军严明,将士个个英勇善战,这个军报不实,他们一定是遭到奸人陷害,此事另有隐情。

这个军报,她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她手指缓缓地攥紧那封信,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军情不实,我不信。”

身后十五名将士家眷一边抹泪,一边安慰道:“老夫人,我们要接受现实啊!”

“太子若不见我,我便要去顺天府鸣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