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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晏书望着眼前的李持安。

李持安着一身深蓝色的长袍,衣摆宽大,看起来倒是十分的飘逸。

乌发半束,长至腰间,梳得非常整齐,且显得油光程亮。

头发比她一个女人还多,应该是加了假发。

这样看李持安,倒是觉得他高大挺拔,站姿稳健,肩宽背直,整体气质非常好。

纪晏书施了礼数,便说:“你光看热闹,不帮忙的?”

李持安这个时候才出来,显然是在不远处看了好一阵子的好戏了。

纪晏欢看见来者是李持安,忙躲到二姐身后。

李持安把她从墙上扒下来丢进院子,那种感觉,让她汗毛倒竖。

李持安掠过那做庄人,侧首对纪晏书浅笑:“你一贯牙尖嘴利,做事周全,哪里用得上我。”

纪晏书指了指那做庄人,“现在用得上你了,把他抓到皇城司去。”

“皇城司不管这事儿。”争执这等小事不用上皇城司,纪晏书未必是真的想把那几人送官府。

纪晏书有点不爽,“不行啊,那要你何用!”

李持安吃瘪。

要你何用,那就是不需要他。

他又说错话了!

做庄人见那女人和蓝袍官爷相熟,就知道自己方才说错话了,慌忙求饶。

“小娘子,小人真知错了,求您饶命,饶命啊。”

眉头紧皱,眸色怵然,显然是害怕极了。

纪晏书只想要自己应该得的,“不送你见官也行,只要庄家兑现承诺,把该给的给了。”

做庄人支支吾吾:“小娘子,您这赢得太多了,小人我……”

纪晏书冷声:“不给啊,行,见官去。”

“认赌服输,给,给的,”做庄人慌忙说道,“只是小人身上只有五百贯,剩下的要去抵当所取了才能给您。”

做庄人将身上的五百贯交子掏出来,递给眼前的女人。

纪晏书收下那交子,放进腰间的袋子里。

有李持安在,谅这做庄人也不敢少给她。

纪晏书:“剩下的,我会找人来取,不劳您大驾送上门来。”

这话落在做庄人耳朵里,就是一番威胁的话。

要是他不赶快将剩下的钱补上,这女人会让人上门取他狗命。

“您放心,小人一定会尽快补齐。”做庄人恭敬地作揖,试探地问,“那小人可以先走了吗?”

纪晏书轻轻罢手,示意小厮们退下,“走吧。”

纪晏欢从二姐身后出来,离李持安远了两步,才气声对做庄人道:“滚!”

做庄人急急忙忙跑开,这两个小娘们狗仗人势,他干不过。

“二弟,”李持隅并齐廷走过来,“可是大事?”

李持安道:“一桩小事罢了。”

齐廷看见纪家姐俩,只抬手为礼,并不出声。

这个情况,还是头儿介绍比较好。

纪晏书抬眼见与李持安差不多高的年轻男子。

他是李持安的大哥,工部侍郎李烨的长子,二月初八新婚宴上见过。

他内着荔枝白软绸大袖长衫,外穿玉色无袖立领罩袍,头戴子午簪莲花白玉冠。

模样似父,气质随英老国公,温其如玉。

看李大果然比看李持安还要顺眼,那五百贯的交子就是李大帮她赚到的。

李持隅注意到她们二人,看自家二弟与她们相熟,便问:“她们是?”

“见过大公子,”纪晏书向李持隅施了礼数,“奴家是百香居掌柜檀氏。”

父亲说李持隅十分恪守礼节,这要是让李持隅知道她是谁,知道她赌钱,以后到了英国公府,还不知道李持隅用礼仪规矩如何尽长兄为父之责教育她呢。

纪晏欢见二姐隐藏身份,便规规矩矩地朝李持隅行了礼数。

李持隅可是她们姐妹今日的财神爷,就算拜他一拜,也未尝不可。

李持安见纪晏书不想透露身份,便顺着纪晏书的话介绍,“少女失踪那案子,大象藏香迷药中有须曼那华香,便是檀掌柜闻出来的。”

李持隅面色平静,抬手作揖,闻声道:“檀掌柜,檀小娘子。”

礼貌谦逊,怪得不父亲曾夸李持隅“秩秩德音”。

“奴家尚有事,先行告辞。”纪晏书做了辞礼,领着欢欢和管家叔等人离开。

“哎……”李持安想要跟上去,却被大哥一把拉住。

李持隅脸色阴沉,不留情面地训诫:“林虑懿德,非礼不处,你与纪家的还没解决,你就拈花惹草,不是让人非议你謑髁无任,是个风流男子吗?”

“哥……”李持安有点急声,纪晏书走得还不远,可能听得到。

女人最会抓重点,大哥这话落到纪晏书耳朵里,估计就只剩“拈花惹草、謑髁无任、风流男子”三个词了。

本来他在纪晏书那儿就不受待见,要是纪晏书听到这话,他的形象真就不可挽回了。

齐廷不忍头儿被亲大哥误会,便说:“持隅哥,那檀掌柜就是纪家二娘子,头儿没有非礼不处。”

李持隅愣了一下,“那就是纪家二娘子?”

纪夫子从不会与人说起家中儿女,纪家二娘子,他只是在自家喜宴上匆匆瞥见过一回,哪里记得住。

方才远远看见纪家二娘子与恶徒争辩,还知道带帮手来,是个有勇有谋的女子!

自家二弟,用假新郎羞辱人家,真是顽劣不堪,哪里配得上人家。

李持隅看向自家弟弟眼神充满鄙夷,“自诩人中龙凤,实则眼盲心瞎,真是好大一只龙瞎!”

言讫,叹息一声,抬步自顾离去。

纪晏书带着纪晏欢和管家叔等人离开贡院门口一段后,心中仍不免有些忐忑。

她虽故意隐瞒身份,不愿让李持隅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但李持隅那句“拈花惹草、风流男子”却如同针一般扎在心上,不禁停下脚步。

纪晏欢见二姐突然停下,不解地问:“二姐,怎么了?”

纪晏书突然问出声,“欢欢,我们女人是不是很会抓重点?比如说两人闹不愉快的时候。”

纪晏欢轻笑说:“二姐,咱们女人本就擅长抓重点翻旧账啊,这是值得骄傲的功夫,有时候还能用来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