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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部门的回应陆续传来。苏晚放下扩音器,拿起对讲机。

“准备。”

片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动作都凝固在这一刻。

苏晚的视线扫过监视器画面,最终定格。她按下对讲机通话键,吐出一个词。

“Action.”

话音落下的瞬间,不是演员的台词,而是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从头顶传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

一盏巨大的舞台灯光从桁架上脱落,带着无可阻挡的重量,笔直地砸向苏晚所在的位置。

时间被拉长。人群的惊呼还未出口,一道黑影已经从旁侧冲了过来。

是顾沉。

他没有喊叫,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用最快的速度将苏晚扑倒在地,带着她向旁边翻滚出去。

轰——!

重物砸落地面的巨响震得人耳膜发痛。灯具的碎片和金属支架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弹开,激起一片烟尘。

现场陷入了长达三秒的死寂,随后是彻底爆发的恐慌和尖叫。

“出事了!快叫救护车!”

“导演!导演没事吧!”

顾沉没有理会周围的混乱,他撑起身体,将苏晚护在身下。他的第一个动作是向上看。

苏晚顺着他的方向看去。

在高处的桁架上,一截断裂的钢索正随着气流轻轻晃动,断口处齐整得不像意外。

“钢索,被人切断的。”顾沉的声音很低,几乎被淹没在嘈杂里,“断口有蓝色油渍。”

蓝色油渍。

和王磊修车时用的那款润滑油,一模一样。

苏晚的心沉了下去。这个信号太明确了。

就在这时,骚乱的人群中,一个穿着群演戏服的身影突然暴起。他戴着一顶压得很低的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

他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起身的苏晚。

那人从人群中冲出,手里寒光一闪,是一柄匕首,直刺苏晚的心脏。

他的动作快得像一道鬼影,快到周围的人群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更凄厉的尖叫。

苏晚的瞳孔收缩。

但有人比他更快。

顾沉甚至没有转身,他反手抓起身边的场记板,手腕发力,猛地向后甩出。

场记板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准的直线。

啪!

一声清脆的、骨头被击中的闷响。

那个蒙面人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哼,手腕一麻,匕首脱手飞出,在地上“当啷”一声,滚出几米远。

不等他有下一步动作,离得最近的几个场工和安保人员已经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片刻后,现场制片和副导演才连滚带爬地跑过来。

“苏导!您没事吧?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晚没有回答。她推开顾沉的手,自己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的表情平静得可怕,仿佛刚才经历生死一线的不是她。

她的视线越过所有人,落在不远处那柄掉落的匕首上。

顾沉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小心地将匕首包起来。他翻过刀柄,在金属的底座上,刻着一个奇怪的编号。

“他不是临时起意。”顾沉拿着“证物”走回她身边。

“一个警告。”苏晚说。

“比警告更直接。”顾沉纠正她,“这是灭口。”

苏晚扯动了一下嘴角,那算不上一个笑。“看来我上次去华星大厦,那位‘陆总’并不欢迎。”

这个“上次”,指的是三天前。她独自一人去了华星大厦顶楼的私人酒廊,将那支录音笔的内容,公放给了酒廊里唯一的那个人。

那个真正能代表陆氏的掌权者。

“他不但不欢迎,还给你送了一份回礼。”顾沉说。

周围的喧嚣似乎终于传到了他们耳中。剧组的工作人员围在外圈,对着被制服的刺客指指点点,没有人敢靠近这边的低气压中心。

“王磊的润滑油,却不是王磊的人。”苏晚看着那个被死死按住、不再挣扎的蒙面人,下了判断。

“一个嫁祸,一个示威。”顾沉接上她的话,“他在告诉我们,他知道王磊,也知道我们知道王磊。”

这个局,比他们想象的更深。对方洞悉了他们利用王磊的计划,非但没有去救王磊这颗弃子,反而借着王磊这条线索,设下了一个新的杀局。

“把我们的棋子,”苏晚的声音很轻,“变成了指向我们自己的刀。”

好手段。

那位真正的“陆总”,远比只会在背后搞小动作的陆景行要难对付得多。

“这个呢?”苏晚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匕首上。

“编号是K-734。”顾沉说,“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制式装备,看起来是私人标记。”

私人标记,意味着一个独立的、隐秘的组织。

苏晚抬起头,环视着这个因为她一部电影而搭建起来的、此刻却混乱不堪的片场。所有人都看着她,投资方、制片人、演员……他们在等待,等待导演的下一个决定。

是暂停,还是继续。

“清场。”苏晚拿起对讲机,她的声音不大,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除了核心主创,所有演职人员原地解散,今天收工。”

副导演愣了一下,立刻应声去安排。

“你留在这里处理后续。”苏晚对顾沉说,“把他交给该交的人,但别让他们问出任何东西。”

“你要去哪?”

“医院。”苏晚回答得很快,“做个全身检查,然后拿一份‘伤情报告’。”

顾沉看着她。

“对方送了这么大一份礼,总要有个官方的说法。”苏晚的逻辑清晰得像在处理一份工作流程,“我要让所有人都看见,有人想让我死在片场。”

舆论是武器,她向来擅长利用。

“至于这个……”她的手指向顾沉手里的匕首,“查。”

“把这个编号的主人,给我查出来。”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比片场的血腥味更让人清醒。

苏晚坐在急诊观察室的病床上,手臂上缠着一圈象征性的绷带。她面前的桌板上,放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轻微脑震荡及多处软组织挫伤的诊断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