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千万别死!你要死了,我咋办?”
凌霜哭丧似的哭,司蕴心想再哭下去,财运都要让她哭没了。
于是,司蕴挣扎着想睁开眼,让凌霜别哭,但眼皮结了凝霜,一动便撕扯着睫毛,疼得厉害。
“七殿下!七殿下!”
是傅湘的声音。
司蕴又不愿意醒来了。
傅湘一进屋,小小的耳房显得异常拥挤,傅湘对青萍挑了一眼,青萍退出门外。
“七殿下今日怎么来得这般早?四弟搬去书院,不在府里,七殿下莫非是来找司蕴的?”
傅湘笑看着高瞻如,少女怀春的心思昭然若揭,最后一句话,藏着试探的小心思。
“大雪的天,让人在屋外跪一夜,这跟直接杀人有什么区别?”
高瞻如向来好脾气,这会子面无表情的质问,已然昭示着不悦。
高瞻如避而不答,反倒一通数落,傅湘神色一僵。
“我娘昨夜只是想罚下司蕴,没想到这丫头这么死心眼,真跪一晚上!她往日,都是跪一会便走了!”
傅湘的解释,并未让高瞻如消气。
“以前有傅裕护着,你们难道是刻意趁傅裕不在家,为难司蕴?”
“我冤枉啊!我怎么会为难一个下人!”傅湘急道。
“你是不会!你娘呢?她也不是第一次为难司蕴了!”高瞻如沉着脸说,“司蕴如今是韶光楼的丫鬟,你们私自处置她,将二哥置于何地?”
傅湘红着眼,不知如何作答。
高瞻如素来好脾气,逢人礼让三分,这会为司蕴如此大声喝斥,俨然不太对劲。
司蕴心头一沉,重生后,她对高瞻如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排斥与防备。
她醒得恰到好处,在凌霜的搀扶下,她从床上爬坐起来。
细微的动静,惹得高瞻如和傅湘纷纷朝她看去。
她睫羽上的霜雪融化,恰似两道泪痕盘亘在脸颊上。
真真是我见犹怜。
“司蕴你没事吧?对不起!我昨夜不知情!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让娘这么无理取闹的!”
傅湘坐在榻沿,握住司蕴的手。
司蕴轻扯嘴角,摇头笑道:“我没事!”
随后抬眸,看向高瞻如:“殿下,我方才好像听见有人说,公主给我赏赐了?”
高瞻如无奈一笑:“是!已经给你送到韶光楼了!都是金银珠宝,你身子稍微好些,再去清点吧!”
“多谢殿下!”司蕴看向凌霜,“凌霜……”
用眼神,示意凌霜去帮忙清点赏赐。
凌霜轻点头,退出耳房。
“瓦肆建成了,正在挑选黄道吉日,马上就开张了!今日顺道给你送赏赐,原本还想邀你去杨楼街看看的!如今可热闹了!”高瞻如说。
“恐怕是不行了!我这膝盖疼得厉害!不如让三姑娘陪着殿下去?”
司蕴说完,傅湘一脸希冀,高瞻如面色如常,眼尾轻挑,瞳色淡淡的。
他轻笑一声:“算了!我还是邀傅裕一块去吧!”
说罢,高瞻如转身离开。
出了耳房,便见二夫人两眼放光地围着赏赐转,能戴的都戴在了自己身上,能揣的都揣进了袖袋。
见他走出来,二夫人尴尬地一笑,将双手藏于身后。
高瞻如没说什么,甩袖离去。
傅湘站在耳房门口,将一切尽收眼底,脸上的落寞之意溢于言表。
“七殿下真是有情有义,四公子搬去书院,他还不忘替四公子照料我!”司蕴赶忙解释一句。
“谁说不是呢?七殿下都是看在四弟的面上,你千万别多想!”傅湘回身,笑得很牵强。
傅湘离京数月,离京前,司蕴和傅裕两情相悦,谁都知道,司蕴是要给傅裕做妾的。
时至今日,傅湘仍是这般认为,只是不理解司蕴和傅裕,为何闹矛盾了?
“你也是的,四弟是胡闹了些,可他毕竟是主子,你一个婢女,再怎么样,也不能为了跟他置气,搬到韶光楼来!你是愈发恃宠生娇了!”
傅湘立在床榻旁,居高临下地说,语气带着训斥,是极其标准的,姑娘训斥下人的口吻。
司蕴紧抿着唇,并不言语,神色淡漠,似乎根本没认真听傅湘说什么。
她还记得,最初和傅裕在一起,就是傅湘有意撮合。
刚入府时,因为同岁,她被安顿在傅湘身边,幼时一起吃住,一起玩闹,还是攒了些情份。
傅湘儿时戏言一句,“我们是姐妹!”
她奉若圭臬。
可慢慢的就变了。
变得她无所适从,直到她被赶出成国公府,傅湘袖手旁观,她才明白了,主子与下人哪来的情份?
“你是个大姑娘了,在主子爷的屋里,搬来搬去,成何体统?如今府上人都说,你要爬二哥的床,这传出去多难听!你自幼跟着我,到时候还连累我的名声!”
见司蕴不言不语的发着愣,傅湘觉得话说得还不够重,加大了音量。
“二哥可不是贪图女色之人,他要娶名门贵女,皇后和贵妃都在为他的婚事操心!你若当真对他有想法,趁早打消!”
傅湘叨叨不休的数落,让司蕴慢慢回了神。
她笑道:“我岂敢啊。”
“那不就结了?你可千万别再拿乔,届时惹恼了四弟,有你哭的!若你三心二意,我可不帮你!”
傅湘说完,转身离开。
司蕴抬眸,看着傅湘出门后,和笑得合不拢嘴的二夫人汇合,母女俩有说有笑地相携离去。
“公主给你的赏赐,全都被二夫人撸走了!值钱的一样没留!就剩了一件男子的氅衣!”
凌霜气愤地捧着氅衣走入耳房,啐道,“这哪里像主子啊?跟难民似的!”
“有剩都不错了!”司蕴伸手接过氅衣,是傅稹留给她的那一件。
嘉飞公主堂而皇之的送赏赐,为的是给司蕴长脸,让成国公府的人,别为了此次离京而为难她,可惜好心办坏事。
二夫人像蝗虫一样,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这赏赐,司蕴本就不放在心上,没了就没了。
见司蕴无意识地抚着氅衣的毛领子,有些爱不释手,反倒对那些珠宝不甚在意。
与平日守财奴的模样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