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舒垂眸看着温实初耳尖泛起的薄红,挑了挑眉。
“多谢娘娘美意。”温实初膝行后退半步,接过照雪的茶汤。
茶盏触唇的瞬间,云舒手指微颤:果然!
温实初不算是甄嬛贴身的人,忠心丹有用!
“娘娘脉象虽虚,但精心调养月余必能痊愈。”温实初将茶盏搁在案头,袖口拂过时,茶盏轻轻晃了晃。
“只是……”他忽然抬眼,目光灼灼,“娘娘腕间伤痕,还请皇上体恤。”
沈云舒一愣,这才惊觉自己竟忘了掩饰那处印记。
正欲开口,廊下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明黄色的衣角掠过屏风时,她敛下眸子,换了一副神情。
“云舒!”皇帝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慌乱,龙纹靴上沾着几片残叶,显然是一路急行。
“朕听说,华妃在翊坤宫为难你了…”他忽然顿住,目光落在沈云舒伸出来的手腕,瞳孔骤然缩紧。
温实初适时拜下,袖中银针泛着冷光:“启禀皇上,娘娘因连日侍寝,本就气血两虚,今日又跪……”
他话音未落,沈云舒忽然咳嗽起来,指尖抓住皇帝衣角:“太医退下吧。”
皇帝看着这般体贴的人,心中一片暖意:云舒这是不想让自己为难——
皇帝摸索着云舒腕间的红痕,眸中闪过一丝暗色:“今日,你受委屈了。”
“皇上这么说,就是要为臣妾出头了?”
皇帝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接话,随即又想到华妃自进宫后做下一系列事情,他就皱眉叹气:“苏培盛。”
“奴才在——”
皇帝转身,腰间玉带撞在紫檀桌角发出脆响,“传朕口谕,华妃即日起禁足翊坤宫七日,静思己过。”
云舒听到这处罚,有些意外,她以为狗皇帝就算要捧她也不会太过。
这下子,她和华妃的梁子是彻底结下了。
云舒另一个空着的手,轻轻拽着他腰间玉佩——正是自己三日前所赠,羊脂玉上还刻着「长相勿忘」四个字。
凝香将换好的暖香手炉呈给云舒,看着皇帝亲手将参汤吹凉喂到主子唇边,眼底满是喜意。
殿外忽然飘起细雨,沈云舒望着苏培盛退下时匆忙的脚步,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华妃,就算现在只是嫔位又如何。
“皇上这样,怕是要让姐妹们笑话臣妾了。”她将脸靠在皇帝胸前,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不如…”
“不如什么?”皇帝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却在看见她泛红的眼角时,语气骤然软下来,“朕的荣嫔,只需安心养病便是。”
他忽然俯身,在她眉尾的朱砂痣上落下一吻,“从今日起,你不必再去给皇后请安,养好身子要紧。”
云舒敛眸轻声应下,不用去请安,减少工作量挺好的。
一个华妃的怨气是怨气,一群人的怨气也是怨气。
窗外雨丝渐密,云舒望着皇帝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流光。
景仁宫内,皇后望着东墙上的日晷,见指针已过了未时三刻,才慢悠悠起身打算往翊坤宫去。
剪秋跟在身侧,正要开口说话,染冬便急匆匆跑了进来,“娘娘,翊坤宫那边…
荣嫔娘娘不过跪了一盏茶的时间就晕过去了。”
“一盏茶就晕了?”皇后脚步一顿,搭在剪秋手臂上的护甲一颤,
“那现在,荣嫔还在翊坤宫?”
染冬缓了口气,复又回道:“荣嫔娘娘回了永寿宫,太医去了半晌了,栗子糕只怕还在路上……”
她忽然停步,望着景仁宫的红墙,原本栗子糕绕路是为了拖延时间。
让皇帝晚一些知道翊坤宫的事情,也让荣嫔好好受受罪。
可她没想到荣嫔居然这么光明正大的装晕:“本宫都不知道是她底气太足,还是没有脑子。”
染冬低头不语,剪秋轻声开口:“这么算,这个时间,皇上该去永寿宫了。”
话音一落,天下飘起细雨,皇后抬手,微微勾唇:“下雨了,本宫头疼,宣太医来。”
剪秋垂眸:“是,娘娘。”随即便转身低语,“传 今日去永寿宫的太医来。”
比温实初先到景仁宫的,是翊坤宫被禁足七日的消息。
皇后杵着额头的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便是讽刺:“华妃啊华妃,哈哈哈,哈哈…”
华妃被禁足,满宫议论纷纷。
而永寿宫成了底下宫人趋之若鹜的存在,毕竟那可是华妃啊——
碎玉轩耳房的棉帘被掀开时,康禄海正歪坐在榻上,身边围满了碎玉轩的小太监。
“要是咱们能去永寿宫当差就好了。”
“是啊是啊,听说永寿宫的荣嫔娘娘赏赐可大方了。”
康禄海听着几人的话,眉头紧锁:“都酸些什么呢!咱们小主这不是还没侍寝呢嘛,急什么。”他的声音冷得像殿外的寒风。
他其实也有些酸,但现在能有什么办法。
他从启祥宫出来,就是为了绑上一个有潜力的新人。
可如今莞常在还未侍寝,永寿宫的人手也不缺,就算要走,也不能是现在。
看这后宫的形势,荣嫔娘娘风头之盛,怕是没人再能盖过了。
小太监坐在榻脚,殷勤的给康禄海捶着腿:“师傅,永寿宫这样盛宠,封妃指日可待。届时,师傅就可以……”
话不用说尽,康禄海也知道这个道理,“放心,若是真有那机会,咱家不会忘记你小子的。”
小太监闻言一喜,手上动作越发勤快了起来。
西风卷着最后一片梧桐叶掠过红墙,檐角铜铃轻晃,惊碎一池将凝的薄冰。
紫禁城的天气越来越冷,后宫的新人也轮了一圈。
沈眉庄也在侍寝后,收到了云舒派人送去的赏赐。
而安陵容一如原剧情,被皇后盯上,初次侍寝就被「原路退回」。
云舒知道后,只让凝香去延禧宫送了一回礼,带去几句安慰的话便没了。
皇后想要先折断了斗兽的翼,打断了她的骨,再将其收服。
她就借皇后的石磨一用了,这样锋利的刃,她也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