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奴婢实在不知。”
申椒扯弄着手上绑伤口的白布,缩着肩膀,不安的摇了摇头,眼含着一汪热泪。
似乎仍在后怕。
这也难怪,一个小姑娘肯定从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事,哪有不怕的道理呢?
二公子觉着,就算是自己这年纪受这么大的罪,也肯定是怕的。
可那么多的人命又不能不慎重。
他的语气越发温和道:“你不要怕,好好想一想,看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事?”
申椒眼睛朝下撇去,像是努力的回忆了一下。
吞吞吐吐道:“石头算嘛?”
“石头?”二公子不解的看着她。
申椒解释道:“奴婢……在糊涂之前曾看到两个人抬着一块大石头,叽里咕噜的……不知在说什么,很高兴的样子,清醒过来后那块石头就在不远处,还被火烧过……开始奴婢只觉怪异……如今想来,或许……他们是将那石头当成了什么猎物吧,那时候……我们都以为自己被困了许久,觉得自己很饿……可能是饿出了什么幻觉……”
申椒是个药奴,自然陷入幻觉晚些。
听她这么说,二公子就有了些猜测,可这猜测让他难以接受。
心中说不出的惋惜。
为求证他又唤了魏钱过来询问。
从他嘴里得知了众人吃尽了辟谷丹,只能饮水充饥的事情。
于是就确认了。
想必灵奴杀侍卫,是为了吃,而风执事和她相争是为了阻止,却不料下手太重,反而将矛盾激化了。
这两人没事,或许是因为她们是十七的人,灵奴她们不好下手,所以才得以活命。
不然以这两人的实力,只怕还要再多两具尸体。
“唉,”二公子叹了口气,和薛顺说道,“该问的我都问完了,十七,你们好生休息吧,回头再让人送些伤药过来。”
“我这里有的,二哥不必费心。”薛顺还挺喜欢他的,不想占他的便宜。
但事情不是那么论的。
“你的是你的,二哥给的是二哥给的,不必推脱,我走了,有什么事你使人去找我,只要是二哥能管的一定会尽力。”
“好,”薛顺脸上浮现出一个苍白的笑,“多谢二哥。”
“好好歇着吧,不必相送,父亲母亲那里我会替你回话的,你就不必去了,”二公子按住想要起身的薛顺,又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忧心忡忡道,“保重身体啊,你是家里最小的,又是这个年纪,可不能这就垮了。”
他说着要走,人已经站起身了,嘴上还是忍不住多叮嘱了几句,好好吃药,好好吃饭,不要想太多云云。
薛顺一一应了,看了看天色,想要留他用饭。
他没应:“今日算了,改日我再来吧,还要去向父亲母亲回话。”
他又看向琼枝、莲瓜和渔歌儿,又嘱咐道:“好生照顾你们公子。”
“是。”琼枝她们屈膝应道。
他说完了,安下心,这才是真的走了。
薛顺难得感受到了一些家人的关心,心里暖乎乎的,可他一走,又觉得透了风,胸腔里那点暖意顷刻间就散了个干净,于是他又躺不住了,迫不及待的想去看另一个能叫他感受到温暖的人。
琼枝她们自然是劝不住的,只能眼看着薛顺进了申椒的房间。
一个病人去看望另一个伤患。
怎么看怎么凄惨。
明明是高高兴兴出去玩的,结果又这么凄凄惨惨的回来。
莲瓜和渔歌儿也有些小毛病,可人都不坏,也重情义,会同情人,见此情状自然伺候的更上心了些,也兼顾着照顾申椒。
再给魏钱这个看起来没什么事,却长吁短叹直嚷嚷自己遭了大罪,还动不动就要为死去的风师傅哭一会儿的大嗓门郎中,做些好饭好菜,交给天聋地哑送去。
整个蓼莪院都弥漫着药气,不像个公子哥的住所,倒像个养病的医馆似的。
不过以往也没好到哪儿去。
大多人习以为常,只有琼枝觉得可怕。
她这会疑心一切的惨事都和申椒有关系。
而且正时刻戒备着,想要揭穿这个害人精的真面目。
当然不是对薛顺揭穿,她悲哀的发现,薛顺这个攻略目标,就是个傻透腔的恋爱脑。
什么权贵公子看上卑微侍女不顾人权意图强取豪夺,不存在的。
有的只有丫鬟训狗,还不是叫人喜欢的那种,而是让人咬牙切齿,想让她们一个滚到天南去死,一个滚到地北挖野菜醒脑的那种。
就算她能抓到申椒的小辫子,多半也是没用的。
薛顺这个人自己受着罪都不可能不管申椒,将她看的比自己都重,谁知道会不会为了申椒灭她的口。
要琼枝说,最好还是捅到夫人面前去。
这种世道,人命如草芥。
夫人要是知道她这么危险,肯定不会留她性命。
可这样一来她自己的攻略任务也做不成了。
琼枝想活着。
还想好好的活着,丢掉所有不好的事,还有让人难过的过去,重新活过这一世。
所以她不能冒险。
要不……来个匿名举报?
就说那些人全是她杀的,再将李老伯的事捅出去。
可这有用嘛,就算写了,要怎么丢到主院里?
琼枝心不在焉的想着。
直到渔歌儿看药罐子里的汤药已经煮沸了快顶开盖子扑出来,推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来,匆忙的站起来,伸手去掀。
“哎!”渔歌儿叫了一声,然而已经晚了。
琼枝伸出的手已经落在了罐子上,刺啦一下,烫坏了一块皮。
渔歌儿:“小心呀。”
琼枝:“晚了。”
“看到了,你去擦药吧,我弄好了拿过去就是了。”
渔歌儿不爱多嘴,但心眼还挺好,就是有点儿太难交了。
琼枝试着和她做朋友,可她只爱和莲瓜玩。
莲瓜倒是乐意和她说几句,可那更像是因为在一起共事,为了和睦相处,所以不得不搞好关系。
没说多少,就能感觉到敷衍了。
完全没有,朋友那种感觉。
以往琼枝会将所有的心里话,都倾吐给申椒听。
可现在说给谁呢?
她又感觉有些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