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
初代哈桑站在最中央,拄着那把依旧破败的大剑。
这位神秘的山中老人早已见惯了世间百态,先前村子三位守护者哈桑面对种种变故时的震惊模样,他都未曾动容。
此刻,他同样没有对贝狄威尔投去过多怜悯目光。
与兰斯洛特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初代哈桑不愿多提,也不屑于诉说其中细节。
当迦勒底的藤丸立香、玛修、达芬奇以及那只神秘的宠物抵达现场时,初代哈桑低沉的灵魂之音,在众人耳边回荡。
“魔术之徒,即便经历如此失败,汝等还有救世之志?”
这明显说的是藤丸立香,也只有他们是魔术之徒。
少年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回答。
“当然会继续拯救世界,这没有什么疑问,失败也只不过是必须要跨过的障碍。别看我们年轻,但已经跨过不知道多少失败,仅仅是这一次战斗失败,并不会击垮我们。”
这几个特异点的洗礼,早已让他学会在失败中汲取力量。尽管每一次失败都让他内心痛苦不堪,但他明白,这份痛苦会成为他前进的动力。
达芬奇之前的话犹在耳畔,救世之路充满荆棘,他需要力量,而借助本地力量达成目的,正是他的拿手好戏。
他坚信,这一次也不例外,只要不放弃,就一定能找到新的转机。
“初代山中老人,我们依然会继续拯救世界,打倒圣都的狮子王。”
从达芬奇那里,从沙漠太阳王以及四季等人的行动中,藤丸立香已确定,圣都的狮子王就是超级特异点的罪魁祸首。
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必须直面狮子王,只有打败对方,才能为人类夺回未来。
初代哈桑没有回应藤丸立香的豪言壮语,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贝狄威尔。
那眼神仿佛能看穿骑士内心的脆弱,低沉的灵魂之音继续响起。
“彷徨的骑士,经历如此失败,汝之志向可有改变。”
“我……”
志向?
现在,还有什么志向?
贝狄威尔浑身一颤,如同被抽走了灵魂。
失去圣剑,对他而言是致命的打击,那不仅是他力量的源泉,更是他一生使命的寄托。
他的使命消失了,曾经的信念也随之土崩瓦解。
没有了圣剑,他拿什么去完成对王的承诺?
没有了梅林打造的义肢手臂,他的实力远不及其他圆桌骑士,若是再遇到高文,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想到死亡,贝狄威尔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是一种能吞噬一切希望与理想的绝望,就是踏入旋涡就无法跳出的深渊。
死亡……是离他如此接近,或者说,触摸了他的脖颈。
失去圣剑后,他本应如风中残烛般熄灭,化作世间的一抹尘埃,可不知为何,抢走圣剑的人却留了他一命。
或许只是对方的顺手之举,又或许是出于怜悯,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还活着。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之前的虚幻空间,王国的破灭、理想的崩塌、骑士们的对立,还有吾王那充满责怪的话语,每一幕都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痛着他的心。
贝狄威尔的身体微微颤抖,浑身发冷,冷到精神也陷入了消沉。
“我不知道,初代山中老人,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选择才是正确的。我曾经以为我的选择是正确的,但结果是王消失了,消失了很久很久。”
三度还剑失败,没有将圣剑还给湖中仙女,这是他一生都无法抹去的罪。
他辜负了王的信任,辜负了王对安眠的期待,更辜负了自己身为圆桌骑士的忠诚。
他成了一个罪人,一个在世间徘徊了一千五百年,渴望赎罪却始终找不到目标的罪人。
“像我这样的罪人,想要赎罪什么的,果然不可能的吧。说起来也是啊,一千五百年的徘徊,漫长的一生,逛遍全球各地都没有找到王,连王的身影、传说都看不到,这可能就是命运对我的惩罚。”
贝狄威尔的声音充满了绝望与自嘲,他觉得自己的一生都被失败笼罩,作为骑士,他不如他圆桌骑士,不论武艺还是其他能力。
作为人,他也可以说是一事无成。
而丢失圣剑这最后一根稻草,几乎要彻底击垮他的精神意志。
他开始担心,继续坚持下去,只会连累迦勒底的同伴,让他们也陷入失败的深渊。
就在贝狄威尔陷入绝望的深渊时,藤丸立香的声音如同一道曙光,打破了这压抑的氛围:“贝狄威尔,是打算放弃了么?”
“放弃……”
贝狄威尔喃喃自语,这个词对他来说太过沉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走到这一步。
“贝狄威尔是打算放弃自己的使命了么?” 藤丸立香追问道。
虽然贝狄威尔从未明确说过自己的使命是什么,但通过之前的种种线索,藤丸立香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尤其是在经历了这次战斗,圣剑暴露,以及之前在圣都正门与高文的战斗后,他心中的想法更加笃定。
“贝狄威尔的使命,大概是要把圣剑还给亚瑟王,对吧?”
藤丸立香的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贝狄威尔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骑士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没想到自己隐藏了这么久的秘密,竟然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猜到了。
是啊,圣剑如此有名,自己身为圆桌骑士,又与圣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稍微聪明点的人都能猜到。
那个使命,是他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达成的目标,是支撑他走过这漫长岁月的信念。
可如今,圣剑没了,使命似乎也变得遥不可及。
藤丸立香看出了贝狄威尔的犹豫,他继续追问:“贝狄威尔,执着于亲手把圣剑还给亚瑟王么?”
“亲手送到亚瑟王手中……”
贝狄威尔在心中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
答案是肯定的,他肩负着亲手归还圣剑的使命,因为圣剑是维持他生命的关键,一旦归还,他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
所以,他必须亲手完成这个使命。
但现实是残酷的,圣剑被抢走了,而他却还活着。
这让他陷入了迷茫,没有了圣剑,他该何去何从?
“……” 贝狄威尔沉默了。
“看来,贝狄威尔也注意到了,没有圣剑,贝狄威尔还活着。那么,没有了圣剑,贝狄威尔就不打算去面见亚瑟王么?”
藤丸立香的话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贝狄威尔心中的枷锁。
“不…… 不是的,我……”
贝狄威尔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光芒。
是啊,他想见王一面,他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清楚,关于王,关于圆桌骑士团,关于那个破灭的王国。
既然他还活着,那么他的赎罪之旅就不该结束。
“藤丸,我想见王一面。”
贝狄威尔的声音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已经多了几分坚定。
他的精神面貌虽没有彻底改变,但不再像之前那般沮丧,仿佛重新找回了一丝希望。
看到贝狄威尔振作起来,藤丸立香和玛修都松了一口气,心中满是喜悦。
“太好了,贝狄威尔先生,终于有精神了。” 玛修笑着说道,眼中闪烁着欣慰的泪光。
“玛修,谢谢你。” 贝狄威尔感激地看了玛修一眼。
他心中明白,自身状况,让这名善良的少女担心了。之前刚刚从噩梦中醒来时,就立即被玛修发现,少女非常关注他的情况。
这让贝狄威尔非常感动。
这时,一直静静倾听的初代哈桑双眸中的幽蓝之火猛地闪亮,仿佛在预示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么,坚定救世的魔术之徒,还有天命的骑士。有些事情汝等需要知晓,圣都之主意图,人理烧却,以及一切的开始。向着沙漠另外一片异世界前行吧,在那里,汝等自然解除心中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