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一直很好奇他对南宫鹤的态度,按理说,不应该两相生厌吗?
“当然不是,我...我是去道歉的。”南宫衍垂着头,随意地踢着地上的石子。
“上次在并州,我只是想给他找点小麻烦,但是差点害得他死在战场上。”
“我小时候其实挺喜欢跟在他身后的,后来,我母亲和身边的人都跟我说他会抢我的东西,我又觉得父亲确实更喜欢他,所以......”
他说了一大堆,总结来说,幼时的好兄弟长大后反目成仇,不过,此时还没有到不可调和的状态。
“南宫衍,你觉得,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刺杀你,会是谁的人?”
陆雪听到他说的那些事,又想起梦里看到的画面。
“刺杀?”南宫衍摸着下巴,“如果之前你这么问我,我会猜是南宫鹤,我上次真的做得挺过分的。”
“要是现在的话,嗯......我想不出来。”
陆雪也觉得不会是南宫鹤,那会是谁呢?
一个亲兵模样的人冲过来,打断两人的思考,抱住南宫衍就不撒手。
“少爷,诶哟,我的少爷,我可算找到您嘞,您这么多天都去哪了,我......”
“呜~少爷,您怎么能丢下张纸条就走呢,您是不知道,我假扮您的时候差点被弄死,要不是周老将军在,我就彻底死了,呜~”
“闭嘴!”南宫衍捏了捏眉心,完了,在戚兄面前丢人了!
“你说,你差点死了,是什么意思?”陆雪盯着他。
有没有可能,这次还是有人刺杀南宫衍,只不过,他不在大军中,所以没得手。
“你是?”
“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南宫衍一巴掌拍在他头上。
“哎哟!”石砚捂着脑袋,说就说呗,为什么非得动手啊,“就是有人刺杀我,不,刺杀少爷。”
“还是两次嘞!那两个人都被周老将军抓起来了。”
陆雪神色微动,梦里,这两个刺客都死了。
“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吗?”南宫衍表情严肃,戚自渡刚跟他说完这个假设,没想到成真了。
石砚摇摇头,“周老将军审问过了,但他要亲自跟你说,小的一直在找您,后来是一个李氏暗卫告诉小的您在这儿的。”
“走,去问问。”南宫衍转身离开,走到一半,发现陆雪没跟上,回头问,“戚自渡,你不跟我去吗?”
“不了,我还有事。”陆雪真的很想去,但她真的有事!
而且,她怕她去了,周老将军什么都不会说。
“那行吧,回头我在找你。”南宫衍转身离去,到底是谁非要杀他呢,不能是南宫鹤吧?
戚自渡说过,南宫鹤不讨厌他的,反而真把他当弟弟,这两句话,不像是骗他的样子。
他在这边胡思乱想,陆雪则是去了李家。
“自渡来了,快坐,我听绥之说,你和他关系不错,也真是难为你了。”
李肃之半靠在太师椅上,嘴唇带着失血过多的苍白。
“李家主客气了。”陆雪拱了拱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在南宫衍来找她之前,暗八找过她一次,说是李肃之想要见她,还说是有大好事。
“自渡,你不必拘谨,你既是我李氏的恩人,又是绥之的朋友,不如,你就叫我伯父吧。”
李肃之眉眼含笑,完全不像一个积威甚重的家主。
“伯父。”陆雪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内里却不敢放松。
喜怒不形于色是上位者的必修课,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这声伯父不叫白不叫!
认李家家主当伯父,她不亏!
“哎。”李肃之高兴地应了一声,一挥手,便有三个下人走进来。
其中一个端着托盘,上面是一块玉牌。
另外两个人合力抬着个被红布盖上的东西。
“这玉牌是我李氏的信物,日后你要是有困难,拿着这个,李氏的人会为你做一件事。”
李肃之拿起玉牌放在桌子上,又起身亲手掀开红布。
“我见你没有趁手的武器,便问过绥之,绥之说你的武器是巨斧,想来你力气不小。”
他表情有些奇怪,用八十斤的巨斧当武器,这让他想起幼时在父亲书房里看到的一幅画像。
画中人身形颀长,玉立如松,用的武器也是一柄硕大的斧头。
父亲说,那是他这辈子最好的兄弟。
“此弓力达十石,你既叫我一声伯父,我今日就将这张弓赠予你,望你好生善待它。”
这张弓是他父亲在弥留之际让人打造的,本想带到地下。
可后来又反悔了,说了一句“他必不希望这样的好东西被浪费。”
末了,交代他给这张弓寻一个能配得上它的主人。
陈守拙占据李家之时,祸害不少好东西,那小子还以为库房里的那点就是李氏的全部。
但其实更贵重的东西都在密室之中。
陆雪眼睛一亮,叫声伯父,就有这等好处,天下人都求之不得好吧。
但还是要矜持一下的,“伯父,这太贵重了,我.....”
李肃之指腹摩挲着弓身,“什么贵不贵重,这么好的弓,若是一直放在库房里,岂不是明珠蒙尘。”
说着,他微微侧身,“自渡不妨试试,这弓可还趁手?”
陆雪实在眼馋这张弓,便没再拒绝。
弓一到手,她只觉得掌心一沉,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光是这弓本身的分量,就是她那张四石弓的三倍。
陆雪定了定神,右手持弓,左手三指勾住弓玄,先是轻轻一拽。
“嗡——”
陆雪眼睛更亮,好东西,绝对的好东西!
随后她手腕轻翻,五指扣弦,力道陡然加重。
弓身顺着她的力道缓缓弯曲,不过眨眼间,整张弓已被拉成一轮满月。
“好!”李肃之忍不住叫好,只靠这身武艺,戚自渡这人以后都必成大器,认这样一个贤侄,他们李氏不亏!
没等两人再多说什么,一个管事走进来,“家主。”
他行礼后看向陆雪,其中意思不言而喻,他说的事,不方便有外人在场。
“伯父,小子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李肃之对她更满意了,武艺高强不说,行事又有分寸,更不会得意忘形。
陆雪走后,侍立在旁的管事才上前一步,低声禀报,“家主,荣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