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族人是扛不住内心的谴责,纷纷走出地下,不想被他折辱,集体抹了脖子。
然而陈守拙亲自做出的示范,却是收不回来的。
他手下的兵卒早已如脱缰的野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仿佛是在进行最后的狂欢。
他们翻箱倒柜,见人就砍,遇屋便烧,连街角蜷缩的孩童都不肯放过。
白日里抢来的酒肉在尸骸旁狼吞虎咽;夜里便搂着抢来的女子在废墟上狂笑......
待城外的人攻进来时,整个赵郡被这群疯魔的人撕扯得支离破碎,再不复往日的繁华。
城中的百姓十室九空。
整个李氏,活着的族人不足两成,尤其是嫡支,几乎全军覆没,李佑安当场黑化。
带着剩余的暗卫,摸进朝廷的营帐,一剑杀死还在得意的荣王,之后消失了。
李氏根基受损,自此空有世家之名,由李嵩牵线依附于郭将军。
在这之后,都城的宗室开始接二连三的出事,今个瑞王死,明个宁郡王死,后个慧郡王全家被灭门......
手段极其残忍,大多数人都死无全尸,不到俩月,宗室之人只剩襁褓中的幼童,名存实亡。
陆雪连着做了两天这样的梦,梦里全是惨叫声和哭喊声,孩童的,女子的,老人的......
每每都听得她头痛欲裂,不得安眠。
且她在梦中还发现一件事。
“南宫衍,你父亲是靖安侯?”
“是啊!”南宫衍下巴一抬,一副快来巴结小爷的模样。
“哦。”陆雪点了点头,“那你就是靖安侯世子,以后的靖安侯?”
南宫衍把下巴放了下来,有些蔫,“那倒是不一定。”
“你父亲还有别的嫡子?”陆雪眉梢微挑。
“没有,我父亲就两个儿子,一个南宫鹤,一个我。”
“南宫鹤今年二十有三,而我,刚满十七,所以,你懂吧?”
南宫衍看了她一眼,为什么感觉她听见自己不一定是靖安侯,有些开心呢?
陆雪表示不是那么太懂,南宫鹤比他大六岁不假,但没记错的话,南宫鹤是庶子。
这时代不都是很注重嫡庶吗?特别是在爵位传承上。
南宫衍见她摇头,叹了口气,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我父亲当年喜欢的是南宫鹤的母亲。”
“他母亲门第有些低,祖父祖母不愿意,相中了我母亲,我父亲年轻时不知收敛,这事吧,闹得有点大。”
也许是听陆雪说过太多南宫鹤的事,他下意识地把陆雪当成是一个可倾诉的对象。
“最后皇上赐婚,我母亲为正室,他母亲为侧室,这才算完。”
“后来,南宫鹤出生时,他母亲难产而亡,他几乎是在父亲身边长大的。”
“而我,晚了六年才出生,我父亲,不太喜欢我......”
陆雪懂了,一个是爱人生下的长子,一个是貌合神离的正妻生下的嫡子。
又处在马上要新旧交替的乱世中,南宫将军犹豫了,但这也导致兄弟俩的隔阂不断加深。
“而我母亲。”南宫衍犹豫半天,才继续说,“好像也不太喜欢我......”
怎么说呢,他母亲对他很好,对他的教导上也很用心,甚至还帮他拜入周老将军的儿子,周敬宗门下。
要知道,周敬宗的枪法几乎是大周朝顶尖的存在。
但他就是感觉他母亲喜欢的不是他,而是优秀的,能成为世子的他。
陆雪抿唇,爹不疼,娘不爱,还有个“抢”爵位的庶长兄,槽点叠满,怪不得是书里的男主呢。
书里的陆忍冬也是有家还不如没有的那种类型,两人也算是属于同病相怜。
就是,南宫衍这性子,是不是也太“傻白甜”了一点,与一个认识没多长时间的人,就把家里的事都叭叭了?
难不成,是因为路上的事,这人才成长起来的。
陆雪的梦里还有一幕,那就是在大军来冀州的路上,南宫衍经历过两场刺杀。
第一场有惊无险,只是受了惊吓,第二场则是差点丧命,当场昏迷,被送回都城。
也是在这个途中,陆雪听见有人说南宫将军是靖安侯。
而在她所看到的那本书中,女主,也就是陆忍冬,最后当了靖安侯夫人,一品诰命。
其实在看过悯生的册子后,陆雪很少想书的事。
但这次不行,女主可是她妹妹,亲眼看着成长起来的妹妹!
她实在是想象不到,她那个沉稳,聪慧,努力......医术高强的妹妹嫁给一个又“傻白甜”,又有点哥控的二哈是什么情况。
想到这,她闭了闭眼,天杀的,越想越生气!
“喂,戚自渡,你怎么了,要晕倒吗?”南宫衍把手里的筷子小心地放在她面前的碗上。
“那个,你是饿的吗?那你快吃,我不用你道歉还不行吗?”
“我凭什么要跟你道歉!”陆雪控制不住地怼了他一句,语气略冲。
南宫衍一噎,指着她的手有些发颤,控诉道。
“你说的是人话?你让姓李的把我关起来,整整六天才把我放出来,你凭什么不给我道歉!”
陆雪摸了摸鼻子,她忘记这件事了,李佑安也是,城破了之后怎么不把人放出来呢?
又关三天干什么?
若是李佑安在,肯定会翻个白眼,然后说上一句,“嘴太碎,太脏,听着烦!”
“那个,实在是抱歉啊,要不这样,我再跟你说说南宫鹤的事?”陆雪想了一个自认为最好的弥补方式。
“不用!”南宫衍摇头,他又不傻,这个戚自渡后面说的话,很多地方都前后矛盾,定是在编瞎话骗他。
“那你说,你想让我怎么道歉。”陆雪无奈地问。
“要不你带我回兴旺镇吧,你给我块面具,我悄悄地走。”南宫衍压低声音,“正好你手下的人,都戴着面具。”
“不行!”陆雪想都没想便拒绝,她可不想惹麻烦。
“那我就不接受道歉!”
“哦。”陆雪拿起筷子,快速吃完碗里的食物,起身就走。
“哎!”南宫衍追在她身后,“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就是想去看看南宫鹤,又不做什么。”
“你确定是去看他,而不是去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