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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初垂,山壁陡峭,放眼望去,好似看不到一处平地,而在这数不尽的山石之上,是一户户错落有致、大小不一的宅院,是一盏盏还未等天黑便燃起的红色灯笼。
“七妹!”
“七妹!”
远远的,一道道呼唤传出,从四面八方,向更远的地方扩散。
“怎么办,天快黑了,可我们连一点七妹的气息都没寻到,二姐,你说七妹不会是——”在最高处的一座庭院中,一理着寸头的汉子焦急地搓着手,踱着步,他的动作放的很轻,但地面还是产生了一下下的震颤。
而就这这么一个彪形大汉,却被他身侧梳着长长蝎子辫的女子一巴掌扇飞了出去。
“少在这乌鸦嘴!”女子那巴掌大的小脸上一脸凶相,“小七可是我们姐弟之中天赋最好的一个,她的手里还有一枚三绝丹,饶是修为压制不住,也不可能出事,她只是有事出去了,或者,是因为服用了三绝丹不得不躲在某个地方闭关,所以才......”
“二姐!”彪形大汉捂着脸爬回来,“这话,你自己信么?就算真如你说的这般那般,可晚上在外过夜,又有哪个能清醒着回来的......不行,我得出去找她!”
彪形大汉说走就走,但还没等奔出一步,便被一个纤细的手指勾住后脖领,一把给拉了回来,“你省省吧,你的修为都到临界值了,还敢晚上出去,想死不成?!”
彪形大汉眼里飙泪:“可我总不能看着七妹死吧!”
女子咬牙:“我去,反正我本来就没有再压制的机会了,就算苟活也不过是百年光景,小七还小,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不能就让她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外面。”
彪形大汉泪如雨下:“不行,二姐,你不能去......”
女子甩开他的手:“等大哥闭关出来,记得和大哥说一声,我总觉得,这次小七出事,并不是偶......”
“二表姐!”还不等女子把话说完,突然,一道娇俏的声音自远处响起,“二表姐,我在蛊惑崖边看到七表妹的鞋了!你们快过来啊!我一个人下不去!”
“砰!砰!”
霎时,两声巨响传来,庭院里再不见一个人影,留下的,只有一大一小两个深深的坑洞,若是有人能从高空往下看,便会发现那深深的坑底,是一大一小的两个脚印。
所有人都往南侧聚集,没有人注意到,就在那最北侧的山脉之后,一道裂缝陡然出现,然后又猛地消失。
“啪!”
“嘶!你慢点!”
“放心,掉不下去。”玄武慢吞吞的开口,“这是到哪了?”
“嘶!这么浓郁的灵气,应该是大陆的正中心。”小武抬起蛇头看了看,“只是这里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这些怪里怪气的山石是什么时候有的?”
“万年的时间,总会有变化的。”玄武倒是看的开,他的灵识铺散,寻找合适落地的位置,却不想——
“咦?”
听出玄武的惊讶,小武也跟着探头去看,只见那陡峭的青黑色山壁上,歪歪的长着一根枯木,而在枯木的枝丫上,一个小小的人影卡在那:“那是,人族?嘶,心魔丛生,邪灵逸散,这人族,马上就要堕入邪魔道了,大玄,要不要,直接杀了?”
小武的尾巴抬起,蠢蠢欲动。
玄武摇头,拦住了它:“等等,这人族的体内不太对,像是被人给下药了。”
小武不懂,玄武也没指望它懂:“这人我们不能杀,不仅不能杀,还要把她救下来,这里的地貌这么奇怪,就连我的灵识也被压制的厉害,若是聆丫头苏醒,在我们昏睡的这段时间里,她需要人帮衬。”
“嘶!听你的。”小武乖乖点头,尾巴甩动,下一刻,将那人给卷了上来。
“嘶!走吧!大玄?”
“小武,我们好像,走不了了。”
......
江鹿聆醒来的时候,身边只剩下一块留影石和一个人。
她的全身都软绵绵的,连坐起来都十分困难,好在,她的神魂完好,轻轻松松便从储物手镯里掏出了一块上品灵石,待灵石在她的手中化为灰烬,她整个人也支棱了几分。
而当她坐起,她也看到了手边的那枚留影石——
“聆丫头,距离你昏睡已过三年,这次时空裂缝的穿梭有些曲折,吾也不知道到了个什么地方,感觉像是修真界,但又处处都透着诡异,记住,不要在天黑后离开洞府,当然,若你能解决那股邪恶之气,另当别论。”
“自你苏醒,吾会立即开始潜修,具体时长不定,记得要保护好自己,你身旁的那个人族是我们在着陆的时候救下的,她体内的毒我们只解了一半,想来,你手上应该有彻底医治她的东西,该怎么处理她,你自己定夺。”
“嘶!好好活着,活着,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留影石灭,江鹿聆的眼眶酸涩。
虽然玄武没有明说,可江鹿聆又不是傻子。
她如何逃过的一劫,她心知肚明,她又为何能苏醒,她的心里也一清二楚。她给玄武先后提供的两条极品灵脉,最终,都回报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江鹿聆捏住留影石的手指用力:“玄祖前辈,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帮你们的办法。”
早知道,她手里这第三条灵脉,也该给玄祖前辈,反正她还能卖东西换灵石,总好过现在给都不知道怎么给。
“唔——”
突然,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江鹿聆回眸去看,蓦的,对上一双红色的眸子。
“你醒了?”
“你是谁?”
两人同时开口,江鹿聆面色如常,可那女孩却是狠命的咳嗽了两声,她抑制住喉咙处的腥甜,手指搭上手腕,下一刻,她扶着地面站起身,拱手:“在下谭期期,多谢道友相救。”
道友?
江鹿聆的眼皮跳了一下。
要知道,在修真界,修士都是有严格的尊卑的,一个金丹期的修士,断没有叫一个元婴期修士道友的道理。
除非——
这里不论修为。
江鹿聆的目光自女孩体表滑下,这个人,是个体修,还是个不弱的体修。
“在下陆呦呦,道友不必多礼。”江鹿聆半侧过身,然后回身拱手道,“我也是碰巧遇到阁下受难,想来,就算是换做别人,也会选择救阁下的。”
对于江鹿聆的这句话,谭期期竟没觉得意外,“那也不能改变陆道友救下我的事实!”谭期期耿直道,“能化解跗骨毒的解毒药剂难得,你既然舍得用它来救我,我自然要知恩图报,这样吧,你随我回谭家,我让我的哥哥姐姐为你准备厚礼!”
江鹿聆不动声色:“谭家?”
“对,很近的,翻过这座山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