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沈家夫人的病正在好转,
晚上老爷进屋的时候不但不哭了,等到了傍晚,还会准时准点候在大门口等沈老爷回府,
众人也松了口气,
终于像对寻常夫妻了,
有人说早该这样了,哪有做老爷的天天哄着夫人的,更何况他们家老爷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也有人说夫人变这么听话,是因为没了那个奸夫当靠山,
奸夫一不要她,立马下跪服软,
都是沈家下人,拿着沈家丰厚的银子,自然要为自家主子说话,
她们尽心伺候,但有意无意都在提点叶夫人,叫她摆正自己的位置,别想着再骑到老爷头上,
沈老爷这样的夫君哪里寻得到啊,位高权重还没纳妾的心思,
大家背地里都说叶夫人真是个拎不清的东西,不知好歹第一名。
...
酒酿对府里的风言风语都是一笑而过的,
是的,她会笑了,但笑意从不达眼底,
沈渊回来她会浅笑着恭迎,用晚膳时还会主动夹菜伺候,
她会同他下浴池沐浴,为他揉肩捏颈,浴池水雾朦胧,蒸着腾腾热气,
敞胸露怀很容易就激起那人的兴致,
她亦不推拒,顺从地扒在池边接纳。
她成了叫人挑不出错的好妻子,
温柔,顺从,尽心伺候夫君,更别说即将为沈家开枝散叶,
孩子四个月了,还有半年就可以出来见爹娘了。
可沈渊不喜欢这样的叶柳,很不喜欢,
他知道这不是她,真正的叶柳在秦意离开时就被她封存起来了,
他的妻子用假面应付他,把真实的自己永远留给了弃她而去的人。
凭什么。
…
“站池子边看什么呢?”
沈渊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时,酒酿正站在小拱桥上看鱼,
看鱼,但不单单是鱼,
那支碎成五段的簪子就沉在池底,深冬的池塘没了睡莲的遮挡,显得十分清澈,若在正午时分站在桥上细看,还能隐约看见一小团翠绿躺在池中假山旁边,
少女笑着福身,“老爷。”
她身着鹅黄色锦缎长裙,羊脂玉白色的披风罩在肩上,只扣了脖子前面的小金扣,毛茸茸的围领遮住了小而尖的下巴,让她看起来和以前没生出太大的差别,还是好生可爱,
可沈渊知道这副身子现在有多瘦弱,全身上下只有小腹是微微隆起的,风大些都能把人吹跑了,
这样一副身子,他真担心她撑不过生产…
“进屋吧。”
他牵起她的手,
少女只是顺从地让他牵着,并没有回握,
他有些不满,但叶柳表现得太乖,再不满也无从发作。
同样的院子,同样的手牵手,曾经的叶柳是多粘他,只要他一招手就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跑他前面了,不需要他做什么,她便主动挽上他手臂,脸贴着撒娇,
多活泼的叶柳,
怎就让他搓磨成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兰若轩的地龙装好了,火道一开,整个屋子都是暖和的,赤脚踩在地上很是舒服,更何况还铺上了厚厚的地毯,
他费劲心思只求她过得舒心。
少女给他换下官服,换上柔软的袍子,垫起脚,一双纤细的素手拆掉束得一丝不苟的发冠,全程垂着眸子,
长发散落,衬得男人眸色深邃漆黑,
“你刚刚在看那簪子?”沈渊问,
酒酿整理官服的手一顿,“没有,在看鱼。”
男人靠着罗汉床,像她招了招手,“过来。”
宽袖遮住了手指蜷了蜷,酒酿顺从地躺进那人怀里,
大手抚上她的小腹,十分温柔,可一开口,便让她通体生寒,
“柳儿,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把我们的孩子藏哪去了。”
“没了…”酒酿喃喃,“没了…老爷,我们的孩子真的没了…”
宽大的掌心全然覆盖住隆起的那一小部分,沈渊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手臂禁锢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
“你真觉得我拿你没办法?”
怀里人周身一僵,
“柳儿,你若不交代孩子的下落,你知道我会如何对你吗?”
他说着手上稍用力,按住了那块隆起,
“这个孩子出生我会让你养到一岁,待你和他生出感情来再将他送走。”
“我会把他送到你找不到的地方,任你哭闹也不会让你们见上一面。”
“直到你说出女儿的下落…”
他低头吻她眼尾,将威胁说得和情话一般亲昵,
“柳儿,一个孩子不行,我就让你再生一个,生下来还是会让你亲自抚养,一年后继续送到别处。”
“一个孩子不能让你开口,那就两个,两个不行,那就三个…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坚强,能忍受孩子一个个消失在身边…”
“柳儿,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给我生儿育女…我也有的是筹码让你开口。”
“既然你对我已无情无义,我又何须在乎你的死活…”
手背忽然被冰凉打湿,
怀里人默不作声地落下泪,
心口不一地威胁着所爱之人,几句话就吓得她落泪,叫他如何不心疼,
“怕了?”他冷声问,
少女摇摇头,眼泪还是一个劲地往下掉,隐忍的啜泣声听得他浑身难受。
“别哭了。”他给她抹掉眼泪,
动作是温柔的,或许是惯性,语气里威胁的口吻未消,听起来像命令。
少女抽噎着忍住眼泪,极力不发出一点声响,
男人越发烦躁,还好丫鬟来传晚膳了,怀里人得救一样挣扎着爬起来,说了句,“老爷,我去布置碗筷。”
低头说完,一溜烟人没了。
哭完的叶柳又变成了个贤惠的好妻子,
她挽着宽袖夹菜盛汤,每样菜都给夫君先尝,脸上更是挂着不达眼底的浅笑,
看得他好生心烦。
放下筷子,“沐浴去吧。”
少女低声说,“好。”
一样的假笑,一样的虚情假意,他将她抵在池边,动作刻意粗暴,比起泄欲,更像是逼她露出真实的自己,
他希望她挣扎逃避,或是破口大骂,
甚至转头给他一巴掌也是好的,
可她没有,当他泄愤似的咬上她肩头,在凝脂一样的肌肤上留下深刻的印记时,她也只是轻轻地抽气,被动地,乖顺地承受下他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