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有和万玉莹成亲,听说他要等金榜题名后,再来成家。
想着想着,他就扛不住困意,趴在桌上睡着了。
和程千屿一样,分到了不远号舍的裴延熙也在奋笔疾书,他自从被打了以后,脑子就拎的清了,发奋读书,励志要考上进士,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一丝一毫的时间都不能放过。
小胖崽最关注的吴琦翎,此刻已经和衣睡下了,他正在养精蓄锐,明日再战。
第三天的考试氛围就更加紧张了,因为这一天晚上,是要收试卷的,第一场考试进入了尾声阶段。
小胖崽紧紧盯着考场,不放过一丝一毫,一有风吹草动,糖糖就给小主人报告。
你还别说,哪怕是在这种高压状态下,仍旧有人舞弊,糖糖已经发现了不下十个作弊的考生了。
他们有的是夹带,之前没有被查出来的,有的则是打手势给对面号舍的人看,还有的是在上茅厕的时候,与人对答案。
作弊手段简直是五花八门,层出不穷。
小胖崽叹息着说:“考官硬气一分,考风就清正一分。哪怕是最优秀的考生,也存在侥幸心理。
只有严格要求考生,他们才不敢舞弊。”
孟炎巍深以为然地颔首:“殿下说的不错,正是这个理儿,您能查出这么多舞弊的人,当是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面露骄傲。
不是奉承,而是真心称赞的。
小胖崽的脸颊一红:“肃清考风考纪,是孤的责任。”
考试第三天中午,有一个学生因为太过紧张,不小心把砚台打翻了,墨水直接氤氲了考卷,他因为受不住巨大的打击,直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韩彩蒙连忙过去查看:“这是怎么了?”
那考生哭嚎着说:“对,对不起!学生把墨水打翻了,试卷污了,马上就要收试卷了,怎,怎么办!”
小胖崽听了都要替他捏一把汗,其实试卷是正正好的,没有多的,每个人都只有一份。
然而总是有考生缺考的,其实还是有几十张多余的空白试卷的。
即便给他一份新试卷,他肯定也不可能写得完。
韩彩蒙和孟炎巍交换了一下意见,决定给他重新换一张试卷,各种程序走下来,等新试卷发下来,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了,那考生拿到了试卷后,连饭也不吃了,就埋头苦写,一直写一直写……
小胖崽看得都替他捏一把汗,她偷偷问韩彩蒙:“那个考生叫什么名字呀?”
韩彩蒙说:“回殿下的话,叫尤继祖。”
小胖崽心说,可真是倒霉……只能说运气太差,下次重新来过吧。
等到傍晚的时候,钟声响起,第一场考试结束,考官们收取试卷,发第二场试卷下去。
有的考生赶紧把试卷看了一遍,有的却看也不看,径直开始做饭吃饭,还有的连饭都不吃,继续开写……
在考生们紧张地进行着第二场考试的时候,第一场试卷的阅卷工作,也紧锣密鼓地展开了。
小胖崽跟着考官们,到了阅卷室。
当天晚上,韩彩蒙和孟炎巍针对这些试卷,进行了分工。会试的阅卷工作,十分复杂,是主考官和同考官一起完成的,有两道程序:初审、复审。
主考官就是韩彩蒙和孟炎巍,他们是礼部的重要官员,又是皇帝钦点。
同考官则是礼部和翰林院等部门联合构成的,负责评阅试卷。
但是在评阅试卷前,为了防止有人通过字迹认出是谁的试卷,又或者考生做了记号,需要糊名,就是受卷官收到试卷后,要立即用浆糊把考生的信息密封。
糊名之后,每一百份为一组,按照“天地玄黄”等顺序来分组。
接下来就是一个巨大工程——誊抄,需要调集至少一千名誊抄手,用红笔抄写试卷内容,必须要和原卷一致,若学生有涂改的地方,也要标注出来。
人工誊抄难免犯错,会有专门负责校对的人员,进行抽查校对,若是写错了,就会倒追誊抄手的责任,打回去重写,确认无误后,才会进入下一个环节。
小胖崽第四天就待在了誊录室里面,看他们抄写试卷。请来的誊抄手,年纪大的有四五十岁,年轻的也有三十来岁,字都写得非常工整美观。
每一个人都在认真工作、书写,每一张试卷都是考生的心血,这个国家机器运转起来的时候,是如此的高效、有序,萧璟月看得内心十分震动。
有一万多份试卷需要誊抄,也就说,每个人至少要抄十张试卷,他们日夜不停地干,也得写好几天。
一些先誊抄好的试卷,会被分配到同考官那里,进行初审,同考官的任务就是从这些试卷里面找出优秀的“荐卷”,送到主考官那里。
主考官会对送上来的“荐卷”进行复审。
韩彩蒙看着送上来的试卷,内心激荡不已,她一个从未参与过科举考试的女子,居然成了决定这些书生命运的人,她不能辜负皇上和皇太女对她的信任,她要选拔出真正有用的人才。
孟炎巍拿出一张试卷给韩彩蒙看,“你看,这份试卷如何?”
韩彩蒙接过他递来的卷子,乍一看,写得花团锦簇,尽是阿谀奉承的言论:“文采不错,但太花哨了。”
孟炎巍说:“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可以看出此生博览群书,是个好学生,给个优秀不为过。”
“那就给个良吧。”韩彩蒙想了想说。
孟炎巍:“……”以前他当主考官的时候,说给优秀那就是优秀,何时有人跟他唱过反调?
现在主考官成了两个,韩彩蒙的话,至少有一半的决定权。
会试的成绩有五个等级:优良中下劣。同考官那边给的意见是优,他也觉得这份试卷足可以得个优秀了,韩彩蒙却说只能评个“良”。
算了,他现在是戴罪立功之身,还是不和她吵了,“这张试卷先放一边。”
他们两个除了评阅送上来的试卷以外,还有权力去调阅底下同考官黜落的试卷,选拔优秀的人才。
韩彩蒙更注重实际,不喜欢花团锦簇的文章,更喜欢朴实无华的言语;孟炎巍却截然相反,喜欢华丽优美的文风。
以至于他们两个几乎一个时辰就要吵一架。
底下的同考官们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习惯,仅仅只花了一天的时间。
小胖崽觉得这是好事:“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理越辩越明,只要能选拔出人才,吵吵算什么?只要不打架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