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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傍晚,傅祈年和明月回到了东方家。
饭桌上灯光柔黄,碗筷碰撞声清脆温和。
饭后,傅祈年与东方父子在客厅喝茶闲谈。
“你不当兵就对了。”东方爸爸笑着,眼角堆满岁月温和的褶子,“做商人稳当些,明月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
傅祈年端着茶,指骨修长,沉默片刻才缓声应道:“是,爸。以后会常回来看看您,还有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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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东方妈妈盯着明月,眉头都拧成了川字:“你最近一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明月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回头:“前几天刚来。”
东方妈妈一把捉住她的手腕,老眼精明,“你和阿年该有自己的孩子,光靠那几个外头的孩子,不牢靠!”
明月笑了,眸光清冷如雪地晨霜,她把手轻轻从东方妈妈手里抽出,反握住她,“外婆.....妈妈,放心吧,我们不打算再生了。感情靠孩子维系的,那不叫感情,叫筹码。”
东方妈妈一怔,脸色僵了下。
“再说了,我们俩感情好得很。”明月一字一顿,眼尾微挑,“血缘,不是唯一的纽带。”
东方妈妈执拗不过她,没在劝。
隔天,傅祈年先回了香港,说是有急事要回去处理。
明月在东方家住了一个礼拜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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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海
这天,飞机落地广海云机场。
她找了个电话亭,拨通了明贺之的号码。
十五分钟后,一辆老款宾利停在了出口。
车门甩开,明贺之叼着烟走下来,一身皮衣,刀眉鹰眼,站在阳光下如同个狠厉的江湖大佬,后头还跟着乔明。
明月笑了笑,把防弹衣还给乔明,“还你,谢谢。”
乔明接过点头,目光复杂地看她一眼,没说话。
明贺之站在机场门口,极不耐烦的抽着烟,睨了他们一眼。
“我是你仆人?接机还要带保镖?昂!!”
明月懒懒看他一眼,唇角噙着冷笑,走近他,一仰头,“爹地。”
明贺之手里的烟险些掉地上,手指一指她鼻尖,“你嘴巴能不能积点德?胖妞!”
明月睨着他:“说话注意措辞,谁是胖妞?”
明贺之加快抽烟速度,别开对着她的面,吐了口烟,“说吧,这次又是要借什么!”
每次胖妞开口叫爹地准没好事,不是钱就是车和人!
明月摇着头,脸上挂着笑意,“什么也不借,就单纯来看你。”
她从包里取出一个漆黑绒盒,塞进他手里,“你生日快到了,提前送你的礼物。”
因为明月的反对,明贺之在她妈咪死后,再也没有给她找后妈。
父女两个都是暴脾气,经常没讲几句话就会吵,但明月不恨他,毕竟是相依为命带大她的爸爸。
明贺之眯着眼,盯着那个盒子看了两秒,把它塞进了外套内袋,哼了一声:“矫情。”
明月笑了声,“人生的唯一一次矫情吧。”
顿了顿,她又说:
“明老爷子想收傅枭当孙子,被我拒绝了,傅祈年你也见过,他不好惹。
你有空好好劝劝老爷子,别动什么歪心思,否则,你们在珠海这几年辛苦建立起来的生意,可能顷刻之间毁灭。”
说着,她把一张纸条递给明贺之。
他接过来一看,眸光一凛,把纸条团成团,塞入嘴巴,嚼碎了吞了下去。
“行,有你的。”男人咬了咬牙,扭头对乔明道,“你送她回去!”
说罢,头也不回地朝另一头走去。
明月站着没动,直到看不见明贺之的身影,才收回视线。
明贺之站在拐角,直到看到乔明开车离开才走了出来。
这胖妞怎么会知道这么详细,连他家几个秘密分布在大陆的赌场,她都明确写了出来。
不止位置,连运营人名,她都知道!
她这是在威胁他!
如果明老爷子动傅枭,那么他们在内地的赌场就都会曝光。
明贺之把烟头扔地上,鞋尖一碾,低咒一声,“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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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老宅
明月回到老宅时,已是凌晨四点多。
是高叔来给她开的门。
他讶异,以为是傅祈年回来了。
“太太,怎么这么晚?”
“嗯,打扰了吧。”明月拉着行李箱进了院子,“你去睡觉吧。”
“太太,好的...”高叔欲言又止,尾音拖得有点长。
明月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高叔,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高叔摇头又点头,踌躇地望着明月,嘴角动了几次,终于憋不住,低声道:
“太太,这些天先生都很晚才回来,有时候凌晨两三点,有时候……更晚。”
明月拧眉,“他不是说回香港有急事处理?”
高叔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说:“他……这些天确实是在忙。
但我几次半夜醒来,听见大门动静,出去看,看到先生一个人站在前院花园里,背影挺孤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还有……前些天我不小心看到他回家时,裤腿上全是泥,膝盖……像是跪了很久,泥浆都干透了。
昨晚我又看见了一次……太太,我不是多嘴,先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最近很反常,我有点担心,老爷,老夫人年纪都大了,我没敢和他们说。”
明月怔了一下,脑子里有点空白。
这时,院门被人从外推开。
傅祈年进来了,穿着那件常穿的深灰色西装外套,拎着一只轻便公文包。
灯光打下来,他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整个人显得疲惫至极。
“你回来了!”他惊喜。
明月没回答,视线定在他膝盖的位置。
那是一条极讲究剪裁的西装裤,膝盖处却微微鼓起,隐约还能看到泥渍未干透的痕迹,褪色的布料沾着灰斑,像是跪了很久后站起,又被草地蹭上了些草汁。
注意到她的视线,傅祈年把公文包挡住膝盖位置。
她走上前,一把拽住他胳膊,“进来。”
高叔识趣地退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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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内。
明月关上门,开了灯,气氛压得几乎窒息。
她命令他,“裤子脱了。”
傅祈年一愣,“你……”
“我说,脱了!”她眼眶已泛红。
傅祈年身体猛地一僵。
眼泪是她的杀手锏。
傅祈年只喜欢她在床上哭,跟他求饶,喊他老公的时候,而不是这样子。
傅祈年终于沉默地解开腰带,拉下裤子。
他动作缓慢,但没有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