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玄瞬间眯起眼眸，紧盯着身旁的逍遥散人。
“你是无始斩下的阳神身外身？”
当年无始证道本源气仙，不仅舍弃了身躯，化作仙人遗体，还斩断阳神，让阳神在世间轮回三千年？
逍遥散人平静的看向林道玄，说道：“无始隐身东海，自身阳神化作身外身，行走天下。”
林道玄皱起眉头，问道：“难道每一代天人境大宗师，都有一位是无始的阳神？”
崭新天下之前，逍遥散人便是天人境大宗师之一，证道早过林道玄。
在此之前呢？
难不成每一个武道年份，江湖中的大宗师，都有一位是逍遥散人的前世？
逍遥散人却是摇头，说道：“并非如此。”
“三千年轮回中，仅有此生证道天人。”
“在此之前，或许我是一位开宗立派的玄神境宗师，或许我是一位穷尽一生都无法触及上三境的武夫，甚至我也是一位寻常百姓。”
“唯独只有此次，逍遥散人证道天人境。”
林道玄似乎是想到什么，盯着逍遥散人，问道：“正是以逍遥游证道天人，所以你这具阳神身外身，才得了如今自由？”
“不，应该说是为了自由，才有了逍遥游。”
逍遥散人沉默片刻，说道：“我以逍遥游斩断了和无始之间的联系，只要我不在世间现身，无始便无法找到我。”
林道玄笑了笑，说道：“天人境的逍遥散人，反而最不逍遥。”
逍遥散人并未否认，只是沉默下来。
林道玄摩挲下巴，笑问道：“你这具阳神消失百年，难道无始没有察觉？”
逍遥散人缓缓看向东方，说道：“如今已经察觉了。”
林道玄缓缓拧转脖颈，笑道：“所以你出手救下姜沚，是想要我帮你摆脱轮回宿命，不再沦为提线木偶，真正得大自在？”
逍遥散人并未隐瞒，直白道：“三千年轮回岁月太久，却也只有此次证道天人。”
“倘若我蹉跎今世，恐怕再难触及真我。”
林道玄笑了笑，随意道：“可以。”
“你需要我怎么做，难不成是去问道无始？”
逍遥散人却是平静摇头，说道：“问道无始，你必死无疑。”
林道玄闻言微微一愣，随后露出一个玩味笑容，反问道：“是吗？”
逍遥散人却是转身看向玄天峰，说道：“你道力的确足够高，甚至在历代天人境之中，也有望问鼎。”
“可却终归只是天人境，道力再高，也被天地拘束。”
“无始已经证道本源气仙，是世间孕育的唯一。”
林道玄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眯眼看向玄天峰。
“既然问道无始我必死无疑，我应该怎么帮你？”
逍遥散人指了指幽州方向，说道：“当初我走过一趟幽州，将本命法门逍遥游留在错斋。”
林道玄点了点头，说道：“知道，如今逍遥游应该在王振手中。”
逍遥散人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我将要兵解转世，直到崭新天下之后，再轮回重生。”
“崭新天下之后，无始会沉寂东海。”
“到时候，你要寻到我的转世，将逍遥游交给我。”
林道玄有些疑惑地看向逍遥，问道：“就这么简单？”
“只需要等上几十年，然后将逍遥游交给你？”
逍遥散人却神色凝重，一字一句道：“前提是你要活到我下一次轮回。”
林道玄眯起眼眸，反问道：“什么意思？”
“我会死？”
逍遥散人并未直接回答，反而是指了指东海方向。
“他证道本源气仙，执掌天下气运，三千年来拨转人间气运，使得聚散不断。”
“崭新天下是千年难遇的大契机，天下分散已久，原本分散的气运，逐渐汇集一处。”
“武道迎来大年份，会有很多位新天人出现，天下也应当迎来一统。”
林道玄并不在意，随意道：“所以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逍遥散人却是深深的看了林道玄一眼，说道：“原本天下气运的流转趋势，已经被彻底打乱。”
“而亲手打乱天下气运的，就是你林道玄。”
从原本三分天下的局势，到了如今的天下大乱，气运不仅不曾汇聚，甚至分散的愈加厉害。
林道玄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逍遥散人看着林道玄，沉默片刻，才说道：“原本至少还有二十年天命的杨赫，被你直接斩杀在天京城，潦草落幕，于西漠复国的后梁，又被你亲手拆烂。”
“武道一途，崭新天下的第一位天人，真龙烛薪被你亲手镇杀，玄幽老魔被你于十万大山打的魂飞魄散。”
“原本无始运转的天下气运，都被你一手打乱，本应聚集的气运，都被不断拆散。”
“无始会亲手抹去一切变数，让天下气运流转都归于原本轨迹。”
林道玄扯了扯嘴角，说道：“所以我就是那个变数？”
“一位三千年前证道的本源气仙，要抹去我的存在？”
逍遥散人说道：“或许会。”
林道玄呵呵一笑，说道：“好一个或许会。”
“也就是说我林道玄的性命，是要留在一个或许上？”
逍遥散人叹气一声，说道：“本源气仙，早就超脱生死，你杀力再高，又能有什么用？”
林道玄笑眯眯的看向逍遥散人，问道：“既然我有可能被无始抹去，将逍遥游交给我，你不怕错过？”
逍遥散人直白道：“怕。”
“可我也没得选。”
“三千年来，只有你是足够特殊的存在。”
林道玄咧嘴一笑，身上那件极道玄阴甲若隐若现，纯粹杀气环身。
“有趣。”
“本源气仙。”
逍遥散人不再多言，看着身下的万年玄冰，开口道：“我会在昆仑镇守。”
“等到你凑齐四件至宝，以及重塑桃林洞天之后，再破开万年玄冰，否则人魂会瞬间消散。”
“等到你破开万年玄冰之后，我才会兵解转世。”
林道玄只是笑了笑。
并未再多说什么，林道玄只是蹲下身子，看着万年玄冰下的姜沚。
“再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