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散人看了看胸口，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你果然是特例。”
同为天人境，逍遥散人以逍遥游，介于虚实之间，无人可伤。
可却被林道玄伤到了。
林道玄却并不在意，再次转身，笑道：“的确有些麻烦，不过费些时间，还是能够宰了你。”
逍遥散人沉默下来。
的确，哪怕只是能伤到自己一瞬，可只要出手足够多，那便能够硬生生破开逍遥游。
寻常天人境仍需换气，可林道玄身怀太玄道经，再无换气一说。
逍遥散人皱了皱眉头，说道：“够了，我会告诉你一切。”
林道玄却是咧嘴一笑，平静道：“其实斩杀了你，我也能得到一切。”
下一刻，林道玄身形再次向前，可逍遥散人却猛地倒退。
二人再次拉开距离。
逍遥散人缓缓说道：“林道玄，我并非要与你为敌。”
说罢，逍遥散人抬手一挥，身下积雪瞬间散开，露出大片冰面。
昆仑千里冰封，冰川都是千万年玄冰。
林道玄刚要出手，可却猛地一愣，而后身形瞬间停滞。
只见万年玄冰之下，正冰封着一位女子的身躯。
“姜沚？”
林道玄硬生生止住身子，而后站在冰面上，眼眸转为纯金色，向下看去。
万年玄冰之下，姜沚双手叠在小腹，身上衣袍还沾染血迹，紧闭眼眸，却脸色平静。
透过玄冰，林道玄清楚的察觉到，姜沚浑身经脉都在崩碎前夕，却因为万年玄冰，而被停滞在这一瞬间。
逍遥散人来到林道玄身旁，缓缓开口。
“万年玄冰，肉身不腐。”
逍遥散人直接撤去逍遥游，以真身踏足冰面。
“桃林洞天已经崩碎，倘若不是万年玄冰，姜沚此时已经身死道消。”
林道玄看了许久，才缓缓回神。
“天地人三魂，只留有人魂。”
倘若不是万年玄冰，恐怕人魂也要散去。
桃林洞天和姜沚之间，大道同生死，如今桃林洞天崩碎，姜沚必死无疑。
可却因为万年玄冰，得以肉身不腐，经脉不碎，人魂不散。
可同样的，只要从万年玄冰离开之后，姜沚便会彻底身死道消。
林道玄缓缓侧目，盯着身旁的逍遥散人。
“是你出手保下的姜沚人魂？”
“单凭万年玄冰，虽然可使肉身不腐，经脉不碎，可人魂却仍旧会缓缓逸散。”
“除非......有一位天人境在此镇守。”
逍遥散人直接点头，说道：“是我。”
“我将她封入万年玄冰，而后镇守在玄天峰下，以此拘住姜沚仅剩的人魂。”
林道玄皱了皱眉头，问道：“为什么？”
逍遥散人那双透彻又空无的眼眸，直直看向林道玄。
“我在等你。”
林道玄眯起眼眸，问道：“等我？”
“以你的修为，想要找到我不是轻而易举。”
“你知道我为了寻来昆仑，付出了多大代价吗？”
先是天京城大战，斩杀真龙烛薪，将天京城宗师几乎赶尽杀绝，而后又将蒲箴拘押到闫家魂阁，让闫辉以追魂术损耗五十年寿命为代价，才窥见了当初的逍遥散人。
强闯阴阳家，以阴阳两仪钟推演天机，强行敲钟九次，引来巨大天道反噬，才得到了无始无终之地。
又走了一趟武圣山，问了真阳武圣，才知晓昆仑。
可明明只要逍遥散人当初留下一丝道气，林道玄便可以一路追到昆仑。
可偏偏逍遥散人要维持逍遥游状态，始终找寻不到踪迹。
使得林道玄兜了一大圈，才找来昆仑。
逍遥散人却是摇了摇头，平静道：“并非不愿，实在不能。”
林道玄愣了愣，问道：“不能？”
逍遥散人点了点头，说道：“我一旦现身世间，必然会被那人察觉。”
林道玄皱起眉头，问道：“什么意思？”
“以你的修为，还不得不躲着什么？”
逍遥散人眼神平静，沉默片刻，才说道：“仙人遗体的真身。”
林道玄瞬间眯起眼眸，猛地想起了曹渊告诉自己的那个猜测。
三千年岁月中，或许一直隐匿着一位......仙人。
林道玄一字一句说道：“你是说，人间真的有一位仙人？”
逍遥散人平静出声道：“没错。”
此话一出，饶是林道玄都心神一震。
那具仙人遗体，真的是一位真仙舍弃的残躯？
“所以你超脱世俗，为的是躲避那位仙人？”
逍遥散人并未隐瞒，说道：“没错。”
林道玄不解道：“为什么？”
逍遥散人却是看向玄天峰，缓缓说道：“林道玄，你可曾想过，既然真气是从玄天峰而来，那人间的第一位武夫是谁，第一位上三境宗师是谁，第一位天人境又是谁？”
林道玄顿了顿，皱眉问道：“这三人中，有一人是那个真仙？”
逍遥散人却是笑了笑，说道：“对，却也不对。”
“第一位武夫，第一位上三境，第一位天人境。”
“都只是他一人。”
林道玄皱眉追问道：“所以他也是人间第一位仙人境？”
逍遥散人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没错，不过仙人境不太准确，世人应该称呼他为......本源气仙。”
林道玄沉默下来，喃喃道：“本源气仙？”
逍遥散人看向东边，说道：“当初十万大山一战，玄幽老魔三窥生死一线界，最终踏入半步仙人境，你应该察觉到了异样。”
林道玄抵住眉心，从原本的围城欺天中翻出十万大山一战。
“不拘于形，神游天地。”
“万象归一泯灭玄幽之前，他的三魂七魄已经不拘于肉身形体。”
“所以这位真仙，已经舍弃肉身，以本源气仙的身份，融汇于天地之间。”
逍遥散人点了点头，说道：“没错。”
“真正的长生不死，无拘无束。”
林道玄却是看向逍遥散人，问道：“可三千年来，却并未有这位本源气仙的踪迹，为什么单单要盯着你逍遥？”
逍遥散人紧盯林道玄，那对空无的眼眸，看不出丝毫波澜。
“无始证道本源气仙后，除了舍弃肉身化作仙人遗体，还斩出了......阳神。”
“那道阳神于世间生生死死，轮回足足三千年。”
“这一世，那道阳神名为......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