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找海杰,后者还要找他呢,没等卫兵去叫,已快步走入大帐:“宋兄,祸事了!”
宋风听罢一愣:“什么祸事?”
“哎呀!”海杰焦急不已,展开怀中抱着的地图:“刚刚收到来信,楚恶兵败了!”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败就败了呗。”宋风浑不在意的说道:“反正泰丰郡人多,他楚恶麾下二十余万大军,怕什么兵败。”
“可他恰巧败在这里。”海杰指向泰丰郡、严东郡与迎风郡的交界之处:“王庭命齐铭为帅,于此地大败泰丰军,楚恶已经在不断后逃,再跑下去,就得回到泰丰郡内了。”
宋风这才仔细查看地图,却觉一阵胆寒,惊讶道:“这个位置……距离严河很近啊。”
“所以才说。”海杰从交战地点划向严河大桥:“如果楚恶彻底败退,闵治一定会再派军团前来相助,以他们目前方位,深入泰丰郡危机四伏,前来占据严河倒是一马平川。”
“到那时,齐铭大军无论是东进截断我军退路还是西进突破严西郡,都是易如反掌。”
宋风狠狠拍了额头一下,方才的喜悦一扫而空:“你的意思呢?”
“回撤!”海杰咬牙道:“严河关乎我军命脉,决不能丢,全军撤回,在楚恶彻底败退之前赶到,一东一南两面夹击,将齐铭大军击退!”
听到回撤两个字,宋风极不情愿,一双锐眼死死盯着海杰:“你有没有搞清楚,我军十余万将士从严西一路奔波至此,劳财伤民,损兵折将,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去?”
海杰又何尝甘心,却只能以大局为重,苦口婆心的劝道:“无功而返,总好过全军覆没,严河必不能丢,我军别无选择。”
“不可能!”宋风狠狠拍向帅案地图,怒声道:“先前占领的定丰县与曲康各城已经复失,第七兵团伤亡惨重,就连许枫都战死河畔,这笔账,不拿下严东如何算清?”
海杰揉了揉额头:“战争不是做生意,没有算不算清的道理,轻重分明才是重中之重。”
他越是理智,宋风越是气恼,冷冷的瞪着他半晌,仿佛撒气一般双手抓向地图,将其团成一个球,狠狠塞进后者怀中:“要退你退,我不走!哪怕只剩我一个人,也得为牺牲的兄弟们报仇!”
“再说了,给我几天时间就能拿下严东,这时候跟我说逃跑?”
海杰疑惑地问道:“什么几天时间?”
宋风听罢愣了一下,又将那团地图抢了回来:“把我气糊涂了,忘记说正事。”
说罢再次展开地图,指向镇蛟县:“安牧阳病重,手下仅剩万余郡军,全都囤积于镇蛟县,现在与我们交战完全是安悦在搞鬼。”
“她假造帅印,利用麾下门客截断镇蛟县与其他城池的书信,取代主帅发号施令,此事安牧阳毫不知情,就连先前反叛的民兵都是她一手策划。”
“但她终归只是安牧阳的女儿而已,能拦得住别人,却拦不住自己的姐姐。只要安颖回到镇蛟县,将安悦的所作所为全盘托出,安牧阳定会制止。除去她这个祸患,无论安牧阳是战是降,对我们而言都是俎上鱼肉,随意宰割!”
海杰细致听罢,两眼一亮:“妙计啊,这就是安颖所说的军情?”
“不错。”提及此事,宋风稍稍安心,得意道:“没想到吧?偌大一个严东郡,最关键的转折点居然不是两军厮杀,而是一个女人跑趟腿。”
“军事无常,细枝末节也能决定成败。”海杰先是赞同一句,而后皱起眉头:“可安颖为什么要帮我们?你一定许诺过天大的好处。”
“哪有什么好处。”宋风冷笑一声:“不过是答应让她做我的小妾而已。”
“哟?”打死海杰也想不到这档子事,忍不住调侃道:“那可真是苦了我们的宋帅了。”
宋风白了他一眼:“你少站着说话不腰疼,等严东郡彻底平定,马上让暗刃把这女人给我除掉。”
海杰摇头而笑:“宋兄当真是冷血无情啊。”
宋风仿佛生怕他反对,赶忙转移话题:“所以说,我们再等几日,等安颖入了镇蛟县,就是我们得胜之日,届时我军兵强马壮,携连胜之姿奔赴严河,齐铭焉能挡我?”
“不,等不了。”明知胜利就在眼前,海杰仍旧持否定态度:“宋兄可不要忘记曲康县地域有多辽阔,我军不是旅行,而是一路杀回去。”
“从凌云城杀回严河,哪怕一路急行军也得七八日,加之敌军抵抗,迎战齐铭前的大军修整,起码得半个月。若齐铭早有防备,于严河东岸设伏,我军若想扎下营寨,需得有大桥渡河,总体不下二十日。”
宋风想听的可不是这些,叽里咕噜算了一堆账,他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废话没用,反正我不走。”
见海杰还要再劝,宋风突然灵机一动:“咱俩可以分兵啊。”
“我这边只要等着安牧阳来降就行,哪怕他不降,除去安悦这个隐患后也没像样的统帅,留下一个兵团足以应付,你自率领大军回撤,两不耽误。”
“不成。”海杰语气坚定:“若安牧阳未能制止安悦,反被其所制,你这孤军将有全军覆没之险。”
感觉自己无论说什么他都要唱反调,宋风不满的质问道:“打仗哪有不犯险的?”
海杰倒是振振有词:“宋兄刚刚回营,便忘记鸿建城被困之耻了?”
“你!”宋风顿时哑口无言,指着海杰的鼻子,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干脆耍起无赖:“我是主帅,你必须听我的!”
“唉。”海杰长叹口气:“分兵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并没有领兵经验,失去我的协助,一旦发生变故又当如何?”
“嘿!”宋风挽起袖口,讥讽道:“敢情全天下就你海杰会带兵?”
仿佛早就料到他会不服,海杰趁机说道:“那我将第十兵团与利刃兵团全员留下,另安排几名得力参军,若遇变故需得虚心听劝,切不可一意孤行。”
“行行行。”宋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只要不让我撤,怎样都行。”
“那便留下乔易与杨谦,还有……”
“不用这么多人。”宋风打断他的话语:“把那个谁……唐喜留下就行了,这人挺机灵的。”
唐喜是第六兵团参军,入军严东之前,宋风曾前往严东郡祭拜公孙跃等人,伴随左右的正是唐喜。
此情此景正应了唐喜昔日之言,似他这等边缘人物,不需要做出多大功绩,只要恰到好处的露露面,给主帅留下个好印象即可。
等主帅缺人手时,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他。
这边敲定,海杰一刻不敢停留,找到唐喜、胡金彪与江浅陌多方叮嘱,令他们不要撤去营帐,反而多竖旗帜,每日按照十万大军样式照常升炊,不可令敌军洞察分兵之事。
林林总总,事无巨细,海杰逐一安排妥当,这才率领大军回撤而去。
海杰走后的第二天,安悦的回书到了,内容很简单,相约决战。
宋风已将严东视为囊中之物,哪还会跟她拼杀,当场便欲拒绝,却被唐喜拦下:“宋帅且慢,此战倒是非应不可。”
“为什么?”不止宋风不解,胡金彪与江浅陌也满面疑惑。
“化繁为简。”唐喜笑着解释道:“不应战,敌军便心中不安,想方设法探查我军,迟早要暴露真实兵力。”
“反之,积极出战,敌军只会把心思放在怎样打败我军一件事上。所以,应战的收益远大于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