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爷子看到乔云儿一脸冷漠的将弓弩对准了自己,心中既害怕又恨。
但如今,形势已然逆转,他不得不颤颤巍巍的将掉落在地上的剪刀捡起来。
“你可要说话算话!”
他盯着乔云儿,咬牙切齿的说。
原本以为自己奔波这一趟,能成就两家的好事,也能免去了乔家的危机,却不曾想乔云儿却是如同一个疯子一般,竟是在身上藏了这样的利器。
如今他们一行人不是死就是重伤,唯有他一个完好无损,却也面临着她的死亡威胁。
“自然,只要你亲自废了他,帮我出来这口气,我自然是会放你走的。
你是我爷啊,我杀谁也不可能杀你的嘛。”
乔云儿冷笑着说。
乔老爷子得到了保证,当即便拿着剪刀快步走向了乔家成,甚至都不曾有片刻的犹豫,那锋利的剪刀就直直插进了乔家成的大腿之中。
在乔家成的一声惨叫声中,飞溅的鲜血染上了乔老爷子的脸,将他一张干瘪的老脸染得阴暗可怖。
被吓晕的乔家成醒来,眼睁睁的看着乔老爷子的手正握在插在他大腿上的剪刀上。
“爹,这是为什么?”
他满脸的痛苦,也不知道是心里的痛多一点还是腿上的痛多一点,他面色苍白,甚至是面容扭曲。
“是我对你不够好吗?是我不够孝顺你吗?为什么?”
乔家成瞪着乔老爷子问。他忍着剧痛,头上因为疼痛而布满汗,混合着泪水一起大滴大滴的往脸上落了下来。
“难道我就不是你亲生的儿子吗?”
他颤抖着手,扶上乔老爷子,满心委屈的质问。
他对父母几乎已是有求必应,甚至是因为他赞同了把乔云儿嫁给陈邵宏那样的人,他也昧着良心支持他了。
可是,他为什么还要伤害自己,甚至一点也不犹豫。
乔老爷子扭开了头,避开了乔家成狠狠盯着他的目光。
愧疚,大概还是有的吧。
毕竟,自己的四个子女中,就数乔家成是最孝顺的一个。
既然如此,他都这么孝顺了,那再多孝顺一些,也是应该的。他这么孝顺,应该也不会与他计较才是。
“老二啊,你是爹的儿子,亲儿子,以前是爹忽略了你,是爹的不是,你原谅爹这一次。
只是这一次,你姑娘想要了我的命啊,她说了,只要我毁了你这一条腿,他今夜就放我离开的。
你的一条腿,换爹的一条命,孰轻孰重,不用爹多说了吧。
往后,爹会照顾你的。”
乔老爷子说完,不顾乔家成疼不疼,拔了剪刀就起身来,踉跄着就要朝外逃去。
乔云儿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冷笑,下一瞬,箭矢“咻”的一声又飞了出去,乔老爷子应声而倒,脚上已然插着一支锋利的短箭。
他不可置信的转身,瞪着乔云儿道:
“你,你不是说,只要我毁了他的一条腿,你就放过我吗?”
乔云儿看着他恼恨的表情,这一刻却是没有半点痛快之色。
就算这些人全都死了,她又能得到什么,她腹中的孩子……能保得住吗?
鲜血染红了她的下半身,使她整个人像是浸泡在了血泊之中一样。
她无心挣扎,只是笑看着乔老爷子道:
“啊?爷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天真啊?我说什么你都信。”
乔云儿笑着说,眼中的视线却是越来越模糊。
她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只是淡淡的笑着喃喃道: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谢子恒……再也不见了……”
这些人,没有死的,留给你杀了,总不能我满手鲜血的走了,你却不染尘埃的活着。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从巨大疼痛中缓过来的乔家欣,看着倒在地上死绝了的丈夫和昏迷不醒的儿子。
心中只觉得这辈子完了,可是那个罪魁祸首却还坐在软榻之上没有死,她还笑。
她发了狠,忍着疼痛,用不曾受伤的另一只手把插在陈康脖子上的箭矢拔了出来,而后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就朝着乔云儿刺了过去。
此时,乔云儿已然无心反抗,她觉得自己如今这样的情况,在这个医疗落后的时代,只怕是已经没有救了。
所以,何必反抗,不如一箭下去,自己还落得个痛快。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手,乔家欣的手却是生生在乔离乔云儿眼睛方寸的地方生生给停了下来。
她有些好奇,抬眸一看,便见乔家欣的手被谢子恒捏在了手中,分毫动弹不得。
只听到“咔嚓”一声响,乔云儿似乎像是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而后便是眼皮沉重的闭了下去。
后面赶来的乔家志和乔耀文看着客厅里满地的鲜血,那触目惊心的画面让人忍不住一阵发抖。
来传信的人只说乔家成会来找麻烦,却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
“常玉尘,快,快来。”
谢子恒见乔云儿满身是血的闭了眼,只是一脚将乔家欣踢了老远,便是对着院子外大声喊叫,甚至是声音中都带着几分颤抖。
各种不好的后果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他甚至都不敢去碰一下乔云儿,只是呆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常玉尘本是拖拖拉拉的跟上来的,才进院子他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听到谢子恒在屋子里喊,神色便凝重起来。
大步进屋子,便见横七竖八的人,没有一个不沾染上血迹的。
而此时乔云儿也满身是血的坐在软榻之上,脸色苍白的闭上了眼。
他收敛起散漫和随性,皱着眉头满是凝重的快步走向乔云儿,先是探了脉,再看了看她的眼睛。
“这孩子必须得尽快分娩出来,否则胎儿和母体都难保住。快,把她挪出去。”
常玉尘一脸着急的转头对着谢子恒说,这时候的谢子恒却是如同一个木头一样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阿恒?”
常玉尘见他不动,加重了语气喊了一声。
可这时候,谢子恒却是如同失了魂一样,只是盯着乔云儿一动也不动。
“谢子恒,你发什么愣?”
常玉尘又吼了一声,他却还是不为所动,只是目光呆滞的愣在原地。
还是乔家志反应快,这个时候,他忙上前去,对着常玉尘道:
“先到我府上去吧,那里人手多,稳婆也有,寻常的药材也都是现成的。”
他说着,上前去抱起乔云儿,便是一脸慌张的吩咐这乔耀文道:
“快,去驾车。”
一群人就这样簇拥着出了小院,谢子恒这时候,才如梦初醒一般的回过神来。
他低头,看着光着屁股晕倒在地上的陈绍宏,实在不敢想象乔云儿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云儿……”
他满心愧疚的喊了一声,这时候,阿福才从院子外头走了进来,看着失魂落魄的谢子恒,试探性的喊了一句:
“公子。”
谢子恒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眸光中才清明了一些。
“这些人,该怎么处理?”
“你看着办吧,别让人死了就是。”
谢子恒冷声说。
就算要死,也不可能让他们死得那么容易。
而中了箭没有昏过去的乔老爷子听到谢子恒说不让他们死的话,以为谢子恒这是要救他们,便是在谢子恒经过他身旁时拉住了他的衣摆祈求道:
“孙女婿,救救我吧,我年纪大了,不如年轻人……”
谢子恒顿住脚步,低头看了一眼满脸皱褶的乔老爷子,他腿上插着的箭矢,是乔云儿的弓弩射出去的。
“你是云儿的亲祖父,你不庇护她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来害她?”
谢子恒冷冷的开口质问,却是问得乔老爷子哑口无言。
他一句话不敢说,只是沉默以对。
然而,这个时候他无论说什么,谢子恒也是不会听的,不等他开口,他一脚便是踢到了他的胸口上,也不管这一脚有没有把人踢死,便追寻着乔耀文的马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