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绿儿听着婆子的话,顿时就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大概是隐隐猜到了杨氏突遭的变故大概是些什么人干的了。
在老宅那边出的事,左右和那几个人总是有关系的。
她满心的愤怒,在没有定论的情况下,觉得是那几个人,却又说不出来具体是哪一个。
说不定,是他们联手害死她娘的。
这时候,隐隐有些失控的乔绿儿突然被人拉了一下手,她扭头,便看见顾长清满眼安慰的神色。
“别急,先听他们说完。”
他说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着她先冷静下来。
接着,婆子又道:
“我们跟着家福大爷过去的时候,村里的李郎中已经在那里了。
老太太坐在一旁,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一样。
当时我看着夫人满身是血的瘫在椅子上,一点儿意识都没有,我和老太太说把夫人挪回来,她没有一点反对。
只是,只是我上前去扶夫人的时候,她的手就已经开始发凉了。
后来李郎中和一众族人跟着一起把夫人送了回来,镇里的大夫来了,还来不及开药方,夫人就落了气了。”
管事婆子说到最后,便是把头埋到了胸前,连抬头看眼前的主子的勇气都没有了。
毕竟,乔绿儿派他们来上河村照顾乔家成和杨氏,最后杨氏到底是怎么受的伤他们都说不清,追究起来,他们也是失职的。
乔绿儿捏紧了拳头,心中隐隐觉得预感不好。
乔家成是和杨氏一起过去的,若是旁人害了杨氏,乔家成不该会袖手旁观的。
除非,乔家成也默许了这件事。
那么,害死她娘的人,就只有乔老太,王氏,乔老爷子和乔家欣这四个人。
而这事无论是谁做下的,乔家成至少也是个帮凶。
为什么?
乔绿儿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她不明白,到底她娘是犯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了,她爹会见死不救?
“你们过去的时候,可有见到老爷,老宅那边都有谁在?”
顾长清沉吟了片刻,才又开口问了话。
管事婆子闻言道:
“我们过去的时候,老宅总共就只有王氏领着天赐小公子并着老太太和李郎中在那里了。
当时,我进去的时候,似乎是见着了门后丢着一根带血的棍子的,只是当时人多,又顾着夫人的伤势,所以我便没有把它带回来。
老奴觉得,夫人头上的伤,怕是那棍子伤的。杨家舅兄问,我也不敢说,这些也都是老奴自己臆想的罢了,还请大爷大奶奶恕罪。”
婆子说着,又伏倒在地上,不敢再多言。
顾长清听着婆子的话,也算是心里有了几分头绪,他转头看向乔绿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道:
“这会子,老太太还在这边歇着,绿儿,你觉得这事咱们是直接问老太太,还是过去老宅那边问王氏?”
依着婆子所言,事发在老宅,而且是傍晚的时候,那个时间段,无论是王氏还是乔老太都该在家的。
究竟是谁干的事,其实问一问她们就能问出个究竟来了,不一定非要官府的来查这件事。
“既然老太太在这边,就先从老太太问起吧。”
乔绿儿重重的叹了口气,心中只觉得一阵窒息。
甚至隐隐有些希望这件事只是一个意外,因为若是人为的,她该拿那些人如何?
且不说什么家丑不家丑的来说事,若是人是乔老爷子或是乔老太太干的,她该怎么办?
可是很显然,这件事已经不可能是意外了,若是意外,就没有什么带血的棍子。
一个意外,也不可能让杨氏流血而亡。若他们没有害人之心,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现如今,她倒是希望不是意外的话,那要是王氏和乔家欣其中一人,这都会好得许多,她也不至于陷入两难的地步。
顾长清和乔绿儿敲开乔老太的房门的时候,乔老太衣着整齐的穿在了身上,好像早料到他们会来,早早就等在了屋子里了。
“奶,你知道我们要问什么的?人是在老宅那边出的事,作为子女,我们定然是要将事情弄清楚的,否则对不起我娘。”
乔绿儿坐下以后,便开门见山的说。
乔老太看了一眼乔绿儿,沉默着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面对乔绿儿,她多少是有些心虚的。她当初把她以十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身患残疾的顾长清,这算是她在乔家对子孙做的第一件恶事。
如今乔绿儿还愿意唤她一声奶,也实在算是她心宽了。
若是当初是把乔云儿卖了出去,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会落得什么下场呢。
她正发呆,想着一些过往的事,却又听到顾长清道:
“奶,这事儿瞒不住,我娘的死不是意外,左右总要有个人站出来负责的。
当时老宅那边总共就那么几个人,要查出来究竟是谁下的手也不难,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只是明日一早若是我们拿不出一个满意的答复,杨家那边只要一上官府告,那便再没有了商量的余地了。
奶,你若是知道内情,不如直接给我们说了,我和绿儿都承你的情。”
乔老太听着顾长清的话,眼中有些责怪的看向他道:
“杨家要去报官,难道你们都不打算拦着吗?
这事儿总归是家丑,报了官闹大了对你们可有半点好处?你们作为子女都不追究这事了,难道杨家那边还能死咬着不放不成?”
在乔老太心中,始终不愿意把事情闹开来。
若是王氏动的手,她大不了把人交出去,要流放要处斩都无所谓,乔天赐他们继续养着,还是他们乔家的子弟。
可是这件事压根和王氏没有关系啊,伤人的是她的儿子……
乔绿儿听了乔老太的话,不禁气得冷笑了起来。
“是啊,是家丑,我娘为乔家生儿育女,到头来就是家丑,奶,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我是我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不怕家丑,哪怕伤人的是我爹,我也要给我娘讨个公道。
我总不能为了自己的脸面,就将我娘的冤死置之不理,那样我还是一个人吗?”
乔绿儿说着,满脸是泪的盯着乔老太,而后压了压心中的恼怒,有些苦口婆心的说道:
“奶,她是我娘没有说,可她也是我外婆的亲生女儿,我舅舅的亲妹妹啊。
人家女儿冤死了,有权利去报官,有权利去为女儿为妹妹申冤的。
除非我有那个能力去把杨家的人全都杀了,亦或是有本事去堵他们的嘴,否则这件事更本没有办法去善了。”
乔老太听着乔绿儿如此说,当即灵机一动,忙道:
“对,对,堵他们的嘴,堵他们的嘴就是。
咱们赔,咱们们赔钱赔地。多多的赔给他们就是。
反正如今你娘已经死了,就算他们一直闹下去,你娘也不可能再活过来,还不如拿了钱财,就当是给你外公外婆尽孝了,这有什么不好的?”
真是凉薄得很。
顾长清站起身来,拉着乔绿儿道:
“绿儿,看来我们终究是还得跑一趟的,过去老宅那边问问大伯母吧。
要是大伯母还是什么都不肯说,那就交给官府就成了,之后咱们只管办娘的后事,其余的也不用再操这个心了。”
杨家要是真的在乎那几个钱,这两年来就不会因为乔家成的态度而与他们疏远了。
有些人觉得人死都死了,还不如趁机多捞一点是一点。
可是有些人却是将情谊放在了第一位,为了情谊,将钱财视若敝履。
君子爱财,当取之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