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太说着,抬手将杨庆年的手掰开道:
“她爹怕是去了清河县,要逼迫着云丫头改嫁。
现如今死了的人还能放一放,但是活着的要是不及时去救,只怕是要出事。
如今这里离不开人,们赶紧的喊个人连夜驾车过去通知她三叔。她三叔自是会去拦人的。”
这会子,只怕乔绿儿他们收到了信,也是要从县里连夜赶回来的,乔云儿的事,他们定然是没法子管,只能先让乔家志去看一看了。
乔老太只说了这些,至于杨氏的伤是怎么来的,她便不再开口。
乔家成毕竟是她的儿子,她再怎么不喜欢他,却怎么也是比杨氏这个外人重要的。
反正她当时不在场,她只当自己不知道,断不会去指认自己的儿子的。
她心中希望这事儿乔绿儿回来后能不追究,杨家的人听劝也不去追究,这样就万事大吉了。
接下来,她一定会逢年过节给杨氏烧香,也会为她的子女祈福,算是给她的补偿的。
至于那根带血的棍子,她鬼使神差的藏了起来,也不过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罢了。
杨家众人听了乔老太的话,当即便决定先喊人连夜去县城,至于报官的事,便只能等着天亮再说。
当夜,乔老太也是在二房这边歇了下来,死了个人,却是一个主人都没有,到底是不像话。
她就当是给自己的姑娘儿子赎罪了。
到了下半夜四更天的时候,乔绿儿和顾长清的马车才来到了上河村。
远远的,乔绿儿便见到了家门口已经挂上了白幡。
当即心下一紧,便是倒在了顾长清的怀中好半天缓不过劲来。
一路哭着进了家门,一众已经坐下来休息的族人见乔绿儿赶了回来,又都纷纷起来劝她。
这时候,屋内的杨家众人也开了门,李氏颤颤巍巍的走到门口,看到乔绿儿,才哭歇的她又是抱着乔绿儿喊着“我的儿啊”失声痛哭。
满院的悲切,让人也忍不住跟着伤心起来。
待两人哭够了,杨庆山才上前道:
“绿儿,先去看看你娘吧。现在家中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和长清拿主意,要节哀才是。”
乔绿儿闻言,忙抹了把眼泪就朝着内室里走去。
才一进去,杨氏浑身是血的躺在床上的模样便映入了眸中。
她只觉得瞳孔一缩,来不及恼怒便先扑了上去。
她以为,至少杨氏会是一副安详的面孔,却不曾想竟会是这个样子。
去报信的人只说杨氏突发恶疾,她想着匆忙赶回来拿主意,无论如何,这病总是能治一治的,他们家又不差那点钱。
可是一切都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这哪里是病了?谁生病会是流一身的血?
“娘!”
乔绿儿拉着杨氏已经僵硬的手,眼泪又是大颗大颗的滚了出来。
顾长清站在她身后,到底是男子,这回子没有只顾着伤心,而是理智的急于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转身,满是疑惑的对着杨庆山道:
“大舅舅,这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杨氏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而且现在人都已经僵硬了,为什么不在落气后身体还软着的时候帮她把殓衣给换上?
杨庆山闻言,皱着眉头一脸疲惫道:
“长清,这事儿你别怪舅舅。你娘死的不明不白,我不可能让她含冤而去的,故而没有让人给她殓了尸。”
让自己的亲妹妹死后不能即刻入殓,他自己心里不比旁人好受,但是这个时候,他更要为自己的妹妹讨回一个公道。
顾长清闻言,扭头看了杨氏一眼,脸上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
“大舅舅……”
顾长清开口喊了一声,杨庆山却是抬了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茬道:
“你娘是伤在了后脑,失血过多而亡的。
一个好好的人,如何会伤到后脑,又如何会失血过多,这件事我没有多问。
我姓杨,在乔家的院子里自然是问不出什么话啊来,他们既然不开口,我便只能请官府的人来问。
左右,我是不可能让我妹妹含冤而死的。
如果你们想要自己调查,那趁着现在赶紧的问,若是天亮不能给我杨家一个满意的解释,我们便决定向官府报案去,让官府来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杨庆山如此说,半点要妥协的意思也没有。
顾长清扭头看了趴在床边的乔绿儿一眼,这时候,乔绿儿却是抹了眼泪,歇了哭泣道:
“这事儿,自然是要查清楚怎么回事的,否则我们这些做子女的算是怎么回事?
今夜若是我们问不出什么来,明日就是大舅舅不去报官,绿儿自己也会去的。”
杨庆山听着乔绿儿的话,也算是欣慰的点了点头,绿儿这个孩子,到底还是不随她爹,是个明事理的人。
她看了一眼杨氏,起身就要出去问家中仆人,却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来回来这么长时间了,竟是没有见到乔家成一眼。
“大舅舅,我爹呢?”
乔绿儿临出门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心中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父亲薄情至此,自己的发妻过世,他却是连面儿都不愿意露。
杨氏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意外,在哪里发生的,乔家成自然是清楚的。他们夫妻二人时常在一处,不可能一无所知。
杨庆山闻言,只是摇头冷笑,脸上露出一抹嘲讽道:
“这会子,只怕已经到了县里找云儿的麻烦去了。”
“云儿?”
乔绿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满脸疑惑道:
“云儿现如今在县里?可是她从未有回过家,也没有去家里找过我们。”
“这事儿我不清楚,你奶说的,说是在青石胡同十三号。
因为你娘的事,我们无法赶过去,只是喊了小厮去告诉你三叔一声,喊他过去看看,万一有个什么事云儿应付不过来,让他们帮衬着一点。”
其余的事,他们也没有再多作过问,一来,问了乔老太也不见得会和他们说。
二来,就算问了,如今杨氏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里,他们也腾不出手去帮忙。
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谁也没有做足准备,自然是分身乏术。
如今又正是大晚上的,许多事情也不好办,便是只得等着天亮了再说。
乔绿儿听了杨庆山的话,自是先出去感谢了乔家族人一番,而后便让众人都先回去歇一歇,如今她们回来了,家里自然是有他们料理着。
族人亲戚也是折腾了一晚上,现如今事情还没有一个定论,入殓的事一时间还做不了,便只能先回家去,只等着天亮了又再过来帮忙搭灵堂。
待人都散去后,乔绿儿才招来了家中下人问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时候,管事的婆子才对着乔绿儿道:
“回大奶奶的话,今日傍晚的时候,老太爷过来喊老爷和夫人过去老宅那边了,说是姑奶奶来了要喊老爷和夫人过去商量表公子的婚事。”
“哪个表公子?”
乔绿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管事婆子说的姑奶奶是谁,便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婆子闻言,忙答道:
“应该是陈家公子。”
她说着,抬头看了一眼乔绿儿和顾长清,见乔绿儿明白过来,示意她继续说,她又道:
“老爷听了老太爷的话,便拉着夫人一起过去。原本院里的人是要跟着一起去的,但是去老宅那边,老爷是向来不允许我们做下人的跟着去的。
所以我们便没有跟去。直到天彻底黑了下来,老爷和夫人都没有回去,却是等来了族里家福大爷的传话,说是夫人在老宅那边伤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