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给白大将军去个信,让他跟陕州的州牧打个招呼,只要陕州的州牧不为难过问,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陕州与甘州交界,到了陕州就等同是进入了甘州境内了。”
“至于剩下的三万人,就辛苦他们走山路到陕州,然后再进入甘州与咱们会合。”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严彧给出的已经是最好的方案了。
“好,没问题。”秦刚从来都不是决策者,他是一个很好的执行者。
“那就这么办,我先带一批人走。”严彧刚才也只是把自己的决定告诉秦刚,他也没指望能从秦刚那里得到什么建设性的提议的。
“其余的几批人,你带一批,两个副将各带一批。”
秦刚不必说了,他如今是严彧身边最亲近的人,严彧自然是信得过他的。
至于那两个副将,都是严明德亲自为自己的儿子挑选的,自然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严彧对他们也没什么不放心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严彧一向的原则。
秦刚跟自己生死与共过,彼此之间建立了很深厚的感情,和信任基础。
那两个副将,跟着自己的父亲多年,是陪着自己的父亲南征北战,一起经历过生死患难的兄弟。
所以严彧在考虑可行的方案时,压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他们的忠诚度。
“行。”秦刚的这声行回答的并不干脆,对于他来说,保护好严彧才是他首要的任务,至于其他的事情都是次要的。
但是秦刚心里也清楚,这次的行动非同小可,关系重大,他不能只考虑眼前,他必须要考虑到整个大局。
“那让亲卫队全部跟你走。”自己可以不跟着严彧,但是严彧的安全必须要有保障。
这些亲卫队的人,一部分是秦刚亲自训练出来的,一部分是严明德的人,若说忠诚度,他们绝对能排第一。
秦刚这次自己不能跟着严彧去,但是有这些亲卫队的人陪着严彧,秦刚多少也能放心些。
“好。”严彧没有多说什么就答应了,秦刚是怎么想的,严彧心里很清楚。
他不能拒绝,他若是拒绝了,只会让秦刚担心的。
“去告诉李副将,让他赶紧点出两万得兵马出来,最迟今天傍晚的时候,我们就要出发了。”
严彧如今待的地方,距离甘州有千里之遥,必须要马上赶紧行动起来了。
他现在只是接到了皇后让他带兵去甘州的御令,却并不知道皇后是如何安排的。
所以他必须要尽快带兵过去,否则去晚了,会延误战机耽误了事。
“好。”秦刚也不敢耽误,立马去行动起来了,通知完李副将点兵之后,他就马不停蹄的去找严明德了。
秦刚走了,屋子里就又只剩下严彧一个人了。
人在安静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的定律,完美的体现在了严彧身上。
秦刚前脚刚走,严彧就又开始思考起他刚才想的事情了。
如今的皇后沈天娇,真的会是自己的小姑娘吗?
严彧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他年少时,与楚清歌初次相见的场景。
那个长相精致,就像是个小仙女一样的女孩子,明明因为迷路而害怕恐慌,但是脸上却依旧带着不肯服输的倔强与坚定。
只那么一眼,这个小仙女就进到了少年的心里面,几十年过去了,直到如今也没有能走出来。
那个时候他带着楚清歌,两个人一起在南疆流浪,白天想办法找吃的东西,夜晚两个人就相依为命的找地方休息。
虽然真的很苦,但是那段时光却是严彧这辈子最幸福快乐的时光了。
后来他随着楚清歌一起去了上京城,两个人在一起学习,练武感情日渐的深厚。
原本以为楚清歌会是自己的一辈子,自己也会是她的一辈子的依靠时,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打破了他们最美好的期盼。
楚清歌进宫之前,严彧就离开了上京,他离开上京并不是因为他怨恨楚清歌。
楚清歌当年的身不由己和无可奈何,他都清楚也明白,他又怎么可能忍心怪她呢?
他离开不仅是为了平复,那份能把他的心搅碎了的绝望和痛苦,也是为两个人当初一起立下的誓言。
在他们有生之年,一定要驱赶西戎人,把他们赶回自己的国家去,让他们不再骚扰云离,能够让云离的百姓们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命运的捉弄,让他和楚清歌两个人,无法遵守承诺白头偕老永不相见的誓言。
但是他却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守护楚清歌,那就是让后云离不起战火,护云离百姓安康的同时,也能护住楚清歌的平安。
为此他上了战场拼了命的杀敌,为的就是能够帮楚清歌,完成只属于他们的两个人的承诺与誓言。
他只希望楚清歌能够平安顺遂的过完她的一生,自己不能陪在她身边,却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守护他。
可是事与愿违,楚清歌入宫即使成了皇后,她在宫里的日子却过的并不如意。
处处被人挤兑,李恒也只是拿她当作是巩固自己皇权的一枚棋子罢了。
楚清歌在宫中受尽了委屈,他却也只能默默的看着听着,什么都不能为她做,那种无力的挫败感,只有他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那个时候他因为打仗不要命,且从来都没有打过败仗,被人们崇敬的同时,也送了个外号叫做‘疯将军’。
当时他不止一次想过,自己既然是疯将军,那倒不如疯的更彻底一些,干脆反了,把楚清歌从那个牢笼里面救出来。
从此以后,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实现当初的承诺,并肩作战,护住这一国百姓,让他们不受外族的扰害,可以安稳度日。
但是每次当她他心里涌起这个念头的时候,总是又会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让他不可以冲动。
因为他一旦失败了的话,不仅是楚清歌要跟着遭殃,还有把他扶养长大对他有恩的安阳候府也会倒大霉。
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挣扎,犹豫和绝望中,他错失了最佳的时机,最终在悔恨和绝望中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在他还在犹豫得时候,楚清歌,这个当时云离国最尊贵的女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从后宫走到了前朝,亲自披甲上了战场。
而作为一个只会犹豫不决的胆小鬼,看着楚清歌受苦,他也只能选择默默的在背后支持和守护她。
在她每一次遇到危险的时候,偷偷的为她解围,帮助她渡过难关,却从来都不敢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她面前。
当他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以为他们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彼此守护,用这种方法完成他们曾经的誓言和承诺的时候,意外再一次发生了。
李恒那个无道的昏君,不仅在楚清歌在外面征战,为保百姓安康,维护云离领土完整辛苦的时候,依然作威作福贪图享乐也就罢了。
他竟然还听信了谗言,怕楚清歌功高盖主,在军中和民间的地位超过自己,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竟然对楚清歌痛下杀手。
断了楚清歌大军的粮饷不说,最后更是在楚清歌镇守城池,孤立无援,等待救兵的时候,亲自派人将楚清歌逼回了皇宫。
楚清歌回到皇宫之后,李恒为了永绝后患,竟然又联合了那个祸国妖妃容婉珍,一起用毒酒毒杀了楚清歌。
将楚清歌毒死了不说,李恒和容婉珍那个恶妇,还将楚清歌的棺椁放在她的永寿宫里,不准任何人收殓下葬。
最后还是他忍无可忍,带人偷偷的将楚清歌的尸身从皇宫里偷了出来,带回了南疆安葬在了他们初次见面的地方。
并且留下遗愿,他日自己若是战死沙场了,就把自己的尸身带回来也埋在这里。
他和楚清歌两个人生时虽不能结发做夫妻,但是死后他要实现两个人未了的遗憾,生不同寝死同穴。
楚清歌死后,他就更像是个疯子了,不停的辗转杀场,为楚清歌报仇。
别人都知道,李恒最后是死在了敌国人的手里,其实真相只有他和跟随他的那些人们知道。
是他易容成了敌国的王爷,亲自带人入宫结束了李恒的命,也让容婉珍受到了应得的惩罚。
在他做完这一切的时候,他没有觉得痛快和解脱,他只有无尽的后悔和绝望。
如果他能够早一点儿这么做的话,也许就能改变事情的发展和结局了,楚清歌说不定就不会那么惨死了。
他应该去做称霸朝野的权臣,而不是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犹豫不决,瞻前怕后的考虑太多。
所以,与其说是李恒和容婉珍害死了楚清歌,倒不如说是他的犹豫不决和懦弱害死了楚清歌。
他那时若是不犹豫不决,想好了就去做,那么不管结局会怎么样,楚清歌应该都不会惨死的。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上天恩待他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回到过去的话,那么他一定不会再错过机会。
看着楚清歌被迫入宫,看她被人欺凌,却束手无策,任由那些恶人害她了。
他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楚清歌,哪怕是用自己的性命,也要去逆天改命,改变他们人生的结局的。
过往的种种,如今回忆起来的时候,依旧能让严彧痛彻心扉,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心口憋闷呼吸不畅的严彧,走到窗边抬头看着外面的艳阳天,又开始猜测起如今宫中的那位皇后沈天娇,真实的身份到底是谁了。
这位沈皇后的遭遇,其实跟楚清歌差不多,她们两个人都是权臣之女,家族都是云离的仰赖和保护。
同样不得恩宠,同样是因为家族的强盛而被猜疑,嫉妒,最后死在了自己的夫君手里。
在她死后,镇北侯府也如当年的楚家一样,迅速败落最后全族被灭。
她的遭遇,也同样也岂是能用一个惨字就能够形容的了得呢。
想到镇北侯府,严彧心中突然一震,他想到了关于自己听过的那些传闻。
传闻中沈天娇跟自己的父亲并不和睦,他们父女俩为了当初沈天娇执意要嫁给李睿的事情闹翻了。
镇北侯更是为了此事,气的暴走北疆多年都不肯回上京,直到沈天娇死,镇北侯都没有回过上京。
也就说他们父女俩多年前的一别,就已经成了永别。
而现在镇北侯府不仅没有落败之象,还大有更为强盛的势头。
他不久前还听人说,皇后跟镇北侯已经和好如初了,镇北侯此次回上京,就是皇后娘娘亲自派人去请的。
这跟他原来听到那些传闻,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而且他坚信自己听到的那些传闻,是绝对真实不会有错的。
那么现在他就更能确定一件事了,那就是现在的这位皇后沈天娇,绝对不是原版的。
虽然还不能确认她就是楚清歌,但是严彧可以确认的就是,这位皇后沈天娇绝对是跟他一样都来自后世。
不仅如此,她应该对现在这个时代的事情一清二楚,而且对原版的沈天娇也很了解。
并且对李睿的无耻行径痛恨至极,所以才会奋起反抗,不愿再屈身于后宫,而是开始进入前朝,出手干预朝政。
希望借助各方的势力让云离再次强盛起来,摆脱后世云离被灭国的惨境。
毕竟现在这位皇后娘娘,可是掌管着前朝命脉的实权掌控者,是皇帝亲口承认替自己监国的人。
这个发现让严彧顿时兴奋了起来,他真的想立刻马上回上京城去,他想要见一见沈天娇,印证自己心中的猜测。
现在的这位皇后沈天娇,到底是不是楚清歌。
心里一旦有了猜想,就会像是脱缰的野马,再也控制不住了。
虽然严彧现在很想不管不顾的立马回上京去,但是他却又不得不控制住自己的冲动。
他现在已经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他现在是一军主帅,这就意味着他不能随着自己的心意任意妄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的肩上有责任,他要对自己的职责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