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锦川点点头,道:“丽妃今日带了九弟,前往凤仪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想到什么,他眼底不由染了笑意,“娇娇很喜欢这个小叔叔,非要缠着同她玩踢毽子。”
九皇子甚至都还不到十个月,如何能同同她一起踢毽子?
对上宋言汐疑惑的目光,墨锦川一脸无奈道:“那丫头将毽子顶在自己的脑袋上,非要让她小叔叔抬脚踢。
九弟尚不懂事,被她惹得哇哇大哭。
她可倒好,一转头便对映雪告状,说是九弟的眼泪弄脏了她的衣服。”
听着小丫头的壮举,宋言汐一时反倒不知该说什么。
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学会倒打一耙了?
这要是九皇子到了牙牙学语的年纪,叔侄俩还不得相互告状?
宋言汐光是想想,都觉得那个画面着实有趣。
只是有些事,却不是孩子间玩闹那般简单。
思来想去,她还是将半年前为丽妃诊治时,二人的对话告知了墨锦川。
无论他是否对那个位置有意,事关夺嫡一事,他身为陛下最疼爱的儿子,绝无可能置身事外。
更别提,如今在天下人眼中,边军的兵权仍在他手中。
只要他在一日,边军认得便是他这个人,而并非是那一块冰冷的虎符。
所以对那几位想要争夺储君之位的王爷而言,若是不能拉拢墨锦川为其所用,就只能除之而后快。
很显然,他们兄弟比较心狠,最先选择的便是是后者。
可惜的是,暗一足够忠心,而墨锦川也足够命大。
老天爷给他开了一场玩笑,却又在他的人生灰暗到极致时,给了一场奇迹让他重新站起来。
他们的算盘,注定要落空了。
墨锦川眸色沉了沉,讽刺一笑,“看不出,右相竟也有此野心。
九弟尚且不到牙牙学语之时,他这算盘,打的未免太早些。”
宋言汐凉声道:“若拼一次,能换来几代的无上富贵,右相未必不肯赌一把。”
赌赢了,那皆大欢喜。
倘若是输了,以右相在朝堂之中浸淫多年的手腕,想要保全自己一条性命,算不得什么难事。
至于被卷入争斗中心的丽妃。
若柔嘉公主所说不错,右相能狠心将自己正值妙龄的女儿,送入宫中为妃,就必然做好了随时舍弃她的准备。
他甚至会因此窃喜,感叹自己这个二女儿没有白生,总算对这个家有点用。
若是没有先头那位嫡女的事,他说不准还会记一点丽妃娘娘的好。
而现在,他们只会觉得,丽妃娘娘如今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赎那莫须有的罪。
宋言汐实在是气不过,压下心头的火气问:“王爷可有办法,在朝堂之上给右相找些不痛快?”
墨锦川:“此事不难。”
说着,他话锋一转问:“汐儿,可否方便告知我缘由?”
涉及到丽妃的痛处,宋言汐不好明言,只说:“此事我不便解释,王爷只当我是泄私愤便好。”
墨锦川点点头,应了声“好”。
至于旁的,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曾问。
他答应的太过痛快,宋言汐甚至有一瞬恍惚。
倘若她方才提的是更过分的要求,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他其实,没必要对她这般有应必求。
她也并不觉得,自己配得上他如此死心塌地,且不求回报的好。
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墨锦川轻咳一声问:“汐儿为何这般看着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宋言汐摇摇头,扯出一抹笑道:“今日在陛下面前,有劳王爷为我说话。”
墨锦川不由拧眉,不悦道:“你是我未过门的妻,我若是不袒护你,那才是天理难容。”
他说的认真,就好似这世上负心薄幸的人,就活该遭天雷劈一样。
宋言汐一时心情复杂,不知该说什么好。
看出她有心事,墨锦川幽幽道:“我倒是想做那薄情寡义之人,可有前车之鉴在,总该顾虑些才是。”
听他提到宋怀恩,宋言汐脸色不免沉了沉。
他在言家门外被雷劈中一事,虽万分解气,却也一跃成为了大安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说起的人多了,难免有人对当年的往事感兴趣。
即便宋怀恩抛妻弃女,气死一双父母是事实。
可经由一些人的嘴里说出来,却全然变了味道。
负心薄幸的宋怀恩,成了为了不辜负心爱的表妹,不惜与家族甚至权势对抗的英雄。
用他们的话来说。
宋怀恩能有什么错?
他不过是,勇于追求自己的真爱,不愿意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度过一生。
而受他蒙骗,明明丈夫活着却像是守寡一般的言卿,则成了非要占着侯夫人之位的不知趣之人。
当真是,好一招颠倒黑白!
若非是宣德帝如今的身体离不得人,宋言汐非要出宫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才能昧着良心说出这种话来。
这不叫站着说话不腰疼,而是单纯的恶。
他们只管自己一张嘴说了痛快,丝毫不顾这些言语流传出去,会对她造成怎样的伤害。
或许他们知道,只是不在乎罢了。
毕竟,刀子不割到自己身上,便不会觉得疼。
想着暗三递来的消息,墨锦川这个做主子的必然知情,宋言汐直截了当道:“王爷,我有一事要拜托你。”
见他拧眉,她便知自己太过见外,斟酌了片刻开口道:“王爷,帮我个忙。”
墨锦川眉眼舒展,唇角勾起一抹笑道:“比起敬称,我更喜欢你唤我名字。”
对上他那双仿佛能蛊惑人心的眸子,宋言汐咬了咬舌尖道:“改日再说。”
*
“夫人,这是言家那头派人送来的银票,说是……”
看着吞吞吐吐的钱婆子,莲娘拧眉问:“说什么了?”
她接过银票,看着上头写着一千两,顿时眉开眼笑。
“言家不愧是京中第一首富,这出手呀,就是大方。”
莲娘说着,赶忙将银票折好,放进了自己贴身佩戴的荷包里。
等到抬起头来,才发现钱婆子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莲娘不由沉了脸,不悦道:“嬷嬷,你跟在我身边也这么多年了,应该知晓我的脾气。
要是实在不想说,就别说了。”
钱婆子擦了下额上的汗,赶忙道:“夫人息怒,不是老奴非要跟您卖关子,实在是那言家传的话太难听。
老奴就是学舌,都觉得张不开那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