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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谢霍等世家已被解决,加上镇北侯归来多日,青年监军没有任何理由将虎符留在手上。

起床后,为还在陷入睡梦中的年轻哥儿盖好被褥,郑颢便出城前往军营。

一路上没有人阻拦,经过守城战后,军营中的士兵对他多了几分亲近感,见到他后,纷纷高声喊道:“郑大人。”

青年监军回以轻轻颔首。

来到主帅营帐,镇北侯正坐在桌案后处理军务,没有像往常那般在营内巡视士兵。

郑颢抬腿朝对方走近:“侯爷。”

从对方脚步未踏进营帐,镇北侯便敏锐地感觉到有人将要进来。

抬首看见是郑颢,他开口问道:“昨夜回去那么晚,怎么不在府衙办公?”

昨夜为了接待苏三宝,镇北侯特意在军中办了一场接风宴,宴会持续许久,郑颢没有待到最后,宴席举行到一半时,便找了个借口回城。

体谅对方醉酒回去,第二日必定会精神不济,镇北侯嘱咐对方第二天不用来军营上值,好好留在城内休息。

不想,对方仍旧一大早过来了。

青年监军神色不变,丝毫看不出宿醉的模样,这倒不是他酒量好,而是昨晚没喝多少酒水,回到家后,他又喝了碗醒酒汤,睡一觉后,宿醉应有的晕眩恶心都没有展现在他身上。

“有些公务落在军营,因着涉及机密,不好让人往返城内军营送公文,而这些公文今日便得处理,下官便来军中上值了。”

听着青年监军的解释,镇北侯没有继续问,就好似他刚才的发问是随意之举。

郑颢从袖中取出一物,顺着对方的动作,镇北侯低眼看去,落在半身半首的铜虎身上。

此物正是他回京平乱前,特意交给青年监军的虎符。

郑颢朝着镇北侯方向走近,而后双手奉上代表着军权的虎符:“侯爷平安归来,此物也该完璧归赵。”

虎符寓意重大,早在镇北侯回到幽州府后,青年监军就该将虎符归还给对方,但那时,俩人为诸多事情缠绕,镇北侯刚从夺嫡之争中回神,便得立马将注意力投放在阜城那边,平进率领几十万大军与北蛮作战还未分胜负,青年监军则趁此良机,借着手握兵权的便利,开始清理起幽州府世家。

如今过去半个多月,大多事情尘埃落定下来,郑颢再握着虎符不交还给镇北侯,便招人口舌了。

之前还能说他临危受命挑起重任,镇北侯回来后,他若迟迟不交出虎符,很容易被有心捏造各种罪名往他身上扣。

虎符巴掌大小,做工精湛,它跟随镇北侯多年,一直被镇北侯贴身带在身上日夜不离。

低首看了一眼青年监军手上的虎符,镇北侯眼底划过复杂情绪,片刻,他开口对郑颢道:“虎符就先留在你那儿,日后本侯收到紧急命令,来不及安排军中事务,你借着虎符也能稳住三军。”

郑颢身体一顿,接着眸底划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抬手作揖道:“侯爷思虑周全。”

俩人交谈着,寥寥几句话间,那能够号令几十万大军的虎符便从一人手上转交到另一人之手。

此举看似儿戏却是镇北侯经过深思熟虑做出来的。

身为镇北军主帅多年,镇北侯不会不知道虎符代表着什么,虎符不是寻常之物,一直以来由皇帝赐下,皇帝手上留一半,主帅手上留一半,接受到虎符的将领会将其贴身保管,显示着他们对于皇帝信任看重他们的忠诚。

虎符不是一般的御赐之物,不能随便掉落,若被普通百姓捡去没有什么,若是被有心人拿去多生事端,是真的害国害民,最后要掉脑袋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作为臣子,镇北侯没有权利将虎符转交给他人,可是帐内一老一少不由自主地忽略这一点。

郑颢抬腿离开营帐。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镇北侯微叹一口气。

他承认自己将虎符交给青年监军保管,远没有他刚才说的那般光明伟岸。

新帝刚刚登基便是非不分,选择听信小人谗言提防他,以免他生出逆反之心,全然忘了他接到对方密信后立马赶回京城助其登基之举。

说不寒心是假的,从前镇北侯是孤家寡人,是生是死都无所谓,可他刚认回孙儿,不像以前那般看淡生死,看着懂事明礼决绝果断的少年,镇北侯绝不会让对方陪着自己这半截身子入黄土的老头子冒险。

在他看来,自家孙儿的这位异姓兄长,虽看着年纪轻轻但城府手段深沉,足以在变幻莫测的环境下护住顾安。

最难得是,对方看似凉薄心中却存在着黎民百姓,如果他日后遭遇不幸,将镇北军交到青年监军手上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不是谁人都可以做到凭借五万士兵,在十五万强敌进攻下驻守城池,连续支撑多日等待援军归来。

试问镇北侯能做到吗?

如今的他自然能做到。

可和青年监军同等年岁时,他能做到吗?

镇北侯沉默,虽然他十四岁就跟随父兄上战场,逐渐从小兵成为将领,十分骁勇善战,即便如此,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二十岁左右,就能带领五万老弱病残,成功抵御北蛮大军的强攻。

.

自宁方士研究出火药退敌后,他的能力愈发被顾霖看在眼前,目前为止,只有他能快速领悟到顾霖的想法,并把顾霖想要的东西复刻制作出来。

也是经此一事,顾霖意识到宁方士的能力比自己想象的出众,把对方留在琉璃厂和白瓷厂做事,纯粹是耽误对方,浪费了一位人才。

宁方士就应该去研究制作床弩火炮等高难度之物,但这些东西都不能着急得慢慢来。

于是,顾霖同青年监军商量后,成立了一所研究坊,任命宁方士为副坊长,自己为坊长。

听到自己升职了,宁方士却不怎么高兴。

他对顾霖道:“我不善与人交际,东家还是任命其他人为副坊长吧。”

宁方士不愿对着俗物俗事费心,只想专心致志探索研究年轻哥儿提供的新方子和新图纸。

顾霖了解他的性子,解释道:“副坊长不止一位,你这位副坊长负责带着匠人做研究,坊中杂物,与人交际有另外一位副坊长负责。”

宁方士是研究性技术人才,顾霖怎么可能浪费对方宝贵的时间,让对方分心去处理杂务。

宁方士闻言,脸色缓了缓才没有那么拒绝。

接着,他转头示意身旁工匠,顾霖看着那位工匠快速跑开,有些不解地看向宁方士。

宁方士:“东家待会儿便知晓了。”

片刻,不远处传来一阵声响,顾霖抬眸看过去,只见是刚才跑开的工匠和好几位工匠一起抬着架织布机走过来。

顾霖自己没有织过布,但看过别人织布,所以能看出来,眼前的织布机和他从前在别人家中看到的不一样。

待工匠们放下织布机后,宁方士走近介绍:“这是提花织机,不同于我们见过的织布机,提花织机可由俩人协力操作,一人坐在‘花楼’上提拉丝线控制图案,另一人在下方投梭织纬,双方合力可自主编织复杂图案。”

“提花织机胜过寻常织布机之处在于,其用线编成‘花本’可重复使用,大幅提高花纹织造的效率。且通过多个踏板控制经线分层,可在布面上织出对称或渐变图案。”

说完后,宁方士转头看向年轻哥儿,眉间尽是意气风发,很显然,对于能够制造出提花织机,他是自得的。

听了他的介绍,顾霖看着眼前的提花织机,浅棕色眼眸绽放出闪亮光芒。

提花织布机的产生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能够织出比苏杭一带图案更加精美复杂的布匹,与此同时,他们织布所耗费的时间还比对方短。

在这个世界,买卖来往时并非只能用铜钱,多数情况下是可以以物换物的,但多数卖家和卖家认布匹为通行货币。

提花织机织造出来的布匹,不仅能为他们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同时,它本身就是带有货币价值的硬通货。

可是,提花织机的技术超前大乾几百年,顾霖记得自己没有绘制过提花织机的图纸,也没有嘱咐宁方士带人研究。

收回注视提花织机的目光,顾霖转头看向宁方士,脸上眼里都是疑问。

见此,宁方士并未遮遮掩掩多做隐瞒,他道:“之前听东家随口说了几句,便记在心上,因着要忙碌研究其他之物,这提花织机断断续续制作了几月才完成。”

顾霖闻言慨叹:“宁先生非常人。”

凭借他随口几句话便制造出提花织机。

宁方士摆摆手:“这是我吃饭的家伙,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能留在东家手下做事。”

顾霖微微摇头,眼底划过无奈,宁方士还说自己不会与人交流,瞧瞧捧人手法多熟练,让人既感觉心情舒畅又不会觉得他过分谄媚。

顾霖对另一位副坊长道:“今日起,除开跟随宁先生一起研究的工匠外,其余人投身于制作提花织机。”

副坊长应道:“是。”

面对宁方士忽然带给他的巨大惊喜,顾霖心下高兴,乘坐马车一路哼着小曲归家。

忽然座下马车一顿,因为惯性的缘故,顾霖身子微微前倾,片刻,他稳住上身坐直后,开口问道:“外头怎么了?”

驾车的马夫道:“小的看见咱们府门前聚集着十几号人,夫郎,要不咱们别从正门进,小的驾着马车从后门进吧。”

虽然郑府大门前并非无人看守,有好几位壮仆立在大门两边,一般情况下无人敢不要命闹事,但马夫也没胆子驾着马车从前门进,如果这群人不小心冲撞了夫郎,大燕管事不会轻饶了他,严重的话,他这份差事也得打水漂。

顾霖没有下车,他抬手掀开车帘,微微探头看向围聚在府门前的一行人,远远的,他们背对着他,他看不到他们长相。

马车停留在此处太久,很快吸引府门前一行人和郑府下人的注意,前者认不出这辆马车,后者却知晓马车内坐着府中主子。

一位壮仆上前来到马车前:“小的见过夫郎。”

顾霖推开车厢门,抬眸扫了一眼站在府前一行人问道:“发生何事,他们为何会聚集在府门外?”

壮仆回道:“您和大人离府外出后,这行人便上门来了,他们说是从越明府来的,与大人和您是旧识,因着府上无人能确定他们所言是真是假,我等不敢擅作主张将他们带进府中款待,便先派人去请小翠姑娘他们,以免打扰夫郎和大人办公。不想传话人刚走不久,夫郎便回府了。”

壮仆话落后,亲眼看着身前夫郎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任何激动的表现。

难道那行人真的是骗子,壮仆皱了皱眉。

顾霖抿唇不语,努力压制住激动情绪,十几号人,从越明府来,除了他们熟识之人外还能有谁?

亲眼看着守卫大门的壮仆走下台阶,往一辆简练素朴的马车走去,对方站在那儿,朝着马车内的人弯腰行礼,陈小六心间一动,马车内坐着的应该是郑府上有身份地位的人。

而且,这人很有可能是他们相识的故人。

顺着夫郎的视线转过头去看向府门前,壮仆身体微移,因此,视力极好的陈小六也看清坐在马车里的人影。

“霖哥儿!”

听到陌生又熟悉带着激动的叫唤,这次,顾霖完完全全看过去,只见陈小六一行人快速走过来,不待他走下马车,陈小六看向他,扯出一抹笑容:“终于找到你们了。”

原本顾霖欣喜于和故人相逢,可看着到小六脸上勉强的笑容,顾霖意识到有些许不对了。

他不动声色观察一行人的神情,才发现从陈小六到赵大根一行人,面上虽有久别重逢的惊喜,但更多洋溢着挣扎、苦痛和庆幸的情绪。

他们这一路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顾霖心下沉沉,不待他多加思考,一道响亮声音传过来,夹杂着激动、急切和不敢置信等诸多情绪。

“大根,你们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