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孩子没了,等大牛回来,我怎么给他交代啊!”一想到这,李大娘更着急了,恨不得立刻拽着人就往家里走。
“李大娘你别着急!”面对急不可耐的大娘,司衡有些哭笑不得。
倒不是他脾气就是这么好,主要是因为李大娘一家这几年来,没少帮助他们爷孙俩,也正是有着他们的存在,他们爷孙才能很快在这村子里安定下来。
“大娘你先说说,弟妹为什么会突然肚子疼,是摔倒了,还是吃了什么东西,又或是因为情绪起伏太大引起的,说清楚,我提前带一些可能用得到的药材过去,才好救人。”司衡耐心问道,丝毫没有因为李大娘的粗莽而生气。
“早上的时候,儿媳妇收到了一封似乎是前线递回来的信,她看了之后,大喊了一声大牛的名字,就倒了下去,紧接着下面就流血了。”
“我不识字,不知道儿媳妇看了什么,才,才……。”说到这个,李大娘感到有些不安,她总觉得这封信里肯定写了什么不好的消息,有可能是儿子出事了,要不然儿媳妇怎么会突然喊大牛。
但她不愿意想这个可能,她宁愿是别的原因,一想到可能是儿子出事,她真的宁愿天真的塌了。但儿媳妇已经晕过去了,她问不到什么,而且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将她救回来,将肚子里的孩子抱住。
若大牛真的……好歹还有孩子,还有希望!
一听到是这里,司衡一下子就有数了,“大娘别担心,弟妹应该是急火攻心导致的晕厥流血……具体的,得看了才行,不用过于担忧。”若是普通的大夫,听到云府晕厥流血之事,肯定会觉得难办,最终能保住大人性命都算医术高明。
但他们司家不在普通大夫行列,只要孩子没有当场流了,那就没有问题,更别说他没记错的话,弟妹如今的月份应该是六七个月左右,早就坐好胎了,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心虽然这样想,但为了减少意外的可能,还是得尽快赶过去,保住胎,并且仔细诊脉一番才行。
“我的药箱还在药房里,等我拿上,我就跟你去。”丢下一句话,他快步朝着药房走去,不过几息功夫,就提着一个大大的箱子走了出来。
“快,我们赶紧过去!”他催促道。
“好,好!”李大娘慌乱地点头,率先往家里跑,也不担心司衡跟不上。
门外,晏向泽赫然跪在院门外,一动不动,看到司衡出来,他眼睛一下子亮了许多。
看他下巴胡茬子都长出来了,面青唇白、面容憔悴,狼狈不堪的样子,就知道他应该在此处跪了不少时日。
也的确,他自从来到这里,说明了来意和身份后,就遭到了司家爷孙俩的不待见,但为了救母亲,他也不能因为不待见就放弃,只能每日都出现在这院子外,跪求他们出手。
现在已经坚持了整整五日。
他虽然一脸期待地看着,但司衡却看也不看他,背着药箱径直往李大娘家的方向走。
走在最前面李大娘其实在进门前就注意到他了,毕竟正对着门口这么中间的位置跪着呢,若是以往,她可能会进门后抓着小溪问问情况,但她现在心心念念都是自己儿媳妇和她肚子里的宝贝孙子,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看着头也不回的跑了的两人,晏向泽眼神一黯,再次垂下头,在他身后,淮丹与淮州两个看到这一幕,脸上不由闪过一丝不忿,但看着表情很是不好的晏向泽,也不敢说什么。
……
等司衡救完人,再次出现在院子前的时候,太阳已经快下山了,金红色的云霞几乎铺满了整片天空,看起来绚丽夺目,耀眼异常。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看着天边的云彩,司衡突然想起了这么一句诗。
“求司大夫,能够出手救我母亲舅舅!”一道声音响起,让司衡心中的感慨突然消散,他冷着脸,走到晏向泽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突然笑了。
“你说,若是二十年前,那狗皇帝会想到二十年后的你,他的唯一的继承人会为了救人,不惜屈尊降贵,低下所谓的高贵的头颅,向我这个曾经是戴罪之身的罪人下跪时,他心里会想什么?”
晏向泽抿嘴,没有说话,即便他口中的狗皇帝,是他的亲皇伯。
“说起来,我也就比你大三岁,我记得,你打小就有着天生聪慧的名号,你堂堂亲王世子的名号,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其实我们小时候,是见过面的,我母亲和你母亲的交情也不浅,甚至说得上深厚,是闺中密友……若是没有经历过那一遭,以我们之间的心性以及成长的历程,加上长辈间的交情,大概率会成为至交好友。”
听着他的话,晏向泽的眼眸闪烁不定,他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我父亲是救死扶伤的大夫,与母亲少年相识,青梅竹马长大后,因为情投意合,结为夫妻,婚后更是恩爱无比,比之你父母之间的感情也不差;我爷爷是宫中院使,所学医术乃是祖传,经由他发扬光大,他的医术天赋被天下人承认,医术即便是整个京城都无人能及,一生救人无数,被百姓奉为圣医佛手……我是在他们的期待与怜爱中出生,他们教我牙牙学语,教我诗书礼仪,就连启蒙的书都是《本草经》、《千金药方》……”
“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我以后能继承祖辈的医术,救死扶伤,将司家圣医的名号坐实……我的天赋也没有让他们失望,三岁识千字,五岁能畅晦那些涩难懂的医术,八岁能将《本草经》、《千金药方》……数十本医术倒背如流,甚至已经能诊脉救人,那时谁不夸我聪慧,认为我前途无量……”
司衡脸上的笑容淡淡的,淡到眼泪什么时候流出来了也不知道,他依旧在说着。
“我原本以为,我会一直幸福下去,直到长大,直到结婚生子……可这一切,在二十年前的某一天的夜晚,彻底消失了……我爷爷活了半辈子,就救了半辈子的达官贵人,在那时候,竟找不到一个能站出来还我们清白的人。”
“最后还我们清白的,竟然是我们落魄后,一个连我们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帮助过的人,在成为了一名大官后,无意间在无数卷宗中看到我们的冤屈错案,就因为觉得我们不会是那种人,最后不惜三番几次得罪陷害我们之人,以差点付出了自己儿子性命为代价,终于还了我们清白的陌生官员!”
“哈哈哈,多可笑,一个救死扶伤的医者之家,一个大家口中的圣医世家,人人称赞的圣医传承家族,最后却只有一个陌生人愿意相信,也只有一个陌生官员愿意出手相助!”
“一个陌生人,陌生人,哈哈哈!”大笑着,司衡转身大踏步进了院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