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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为奴十年 > 第379章 撕破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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弩箭就在一旁案上,阿磐将其对准了自己的咽喉,“你是医者啊,不救人,便是杀人了。”

怎么只能旁人逼她,她不能去迫旁人一回呢?

为什么不能。

人都是一样的。

总之已经豁了出去,没什么是做不得的。

子期大惊失色,连忙拦她,“夫人这是干什么,微臣遵命便是,遵命便是!”

这便赶紧为那个可怜的孩子把脉,要在一盏茶的工夫里问诊退烧不是易事,她该庆幸是夜大雨,盖住了殿内的声响,也拦住了旁人的去路。

伤处疼得有些难忍,一颗脑袋也昏昏沉沉,还是等着,挺着,总算等到子期回了话,“夫人宽心吧,微臣喂二公子吃了药丸,等退了热,慢慢养着,也就好了。”

吃的什么药不知道,头昏脑涨的没有来得及问。

但若退了烧就能好,那就好啊,退了烧其他的病症再慢慢治,子期先生医术好,因此孩子也总会好起来的。

便是没有羊奶可以喝,那便跟着她吃,有她一口,就有孩子一口。

掰碎了,压扁了,碾烂了,总能让孩子吃到嘴里去。

听得殿外响起了叩门声,那恶鬼催问了一声,“子期先生,一炷香了。”

子期应了一声,这便连忙收拾药箱要离开。

被阿磐拦着问了一句,“今夜的事,旁人若问起,先生可知该怎么说?”

谢密见医官的事,到底是不能叫旁人知道。

子期拱了拱拳,垂着眼睛,恭谨回道,“夫人臂上不慎划伤,微臣是来为夫人诊治,别的就没有了,二公子在睡觉,微臣不曾前去看望,夫人宽心。”

好啊,好,那便能宽心了。

送子期先生出殿后,谢韶似个罗刹一样立在殿外。

殿门大开着,灌进来雨里湿凉的夜风。

那罗刹就立在殿门正中,手中握着刀柄,殿内昏暗,看不清那罗刹的神情。

不是青面獠牙,也定是凶神恶煞。

谢韶的眼锋扫了殿内一眼,大约在查看谢密的境况,“谢某还是要多说一句,要想好好活,就不要心存不该有的妄念。里面的嫂嫂最好看紧了,出了这座殿,谢某就管不住手里的刀了。”

阿磐冲他冷笑,左臂掩在袖中瑟瑟发着抖,“谢韶,你最好连我也杀,逞口舌之快,算不得本事。”

她冷笑,谢韶也冷笑,“有没有本事,谢某手里的刀说了算。中山萧氏鸡犬不留,萧门的鸡蛋黄谢某都得给他搅散了。”

阿磐笑,“是吗?武夫。”

谢韶黑了脸,是,原本在夜色中发黑的脸就越发地黑得不成模样,“你!”

他大抵是不愿意听旁人称他为“武夫”的,这可不算什么好听的话。

他黑着脸本能地就往前一步去,要往前一步与她好好地理论一番。

理论一番,抑或吓唬恫吓。

可阿磐已“砰”的一下阖上了殿门,因而他未能出口的理论或恫吓也就在这“砰”的一声响中戛然而止。

那先一步上了前的脑门也就“砰”的一声撞上了高大厚实的大明台殿门,撞得他“嘶”的一声,继而放出了狠话,“别让我再抓到你通敌的铁证,若是落到我手里,看我怎么上大刑!”

你瞧啊,是撕破脸了,连嫂嫂也不叫了,还要等着上大刑。

在这吃人的世道里,要想活,要想好好地活,就只能立在权力之巅。

唯有立在权力之巅,才能保全自己,也才能保全自己想要保全的人。

阿磐复又推开殿门,“谢韶,那你便等着,好好地瞧着,最好永远也不要合眼!”

狠话谁不会说呢。

再过个七八日,若是这局还没有破,不过一命呜呼,又能怎样呢?

她说,“你也最好祈祷我永远不要再有嫁给晋君的那一日,倘若有那一日,我最先料理的,就是你!”

谢韶的脸愈发不成颜色,“妺喜也能做王后?你想得美!便是主君还愿意,老先生和所有晋人也不会再应允了!”

早就料到了。

人这辈子都是有定数的。

你生于什么地方,长于什么地方,这辈子你要干什么,要遇见什么人,嫁给什么人,要经历多少磨难,要活多大年纪,冥冥之中全都定好了,早都定好了。

娶还是不娶,嫁还是不嫁,也都早就定好了。

终究已经囚在了这里,但求无愧于心,不必问前程。

这一夜仍旧无法入眠,谢密的烧总算退了,可她的伤口似有针扎,连带着脑仁也疼得厉害,怎么都不能安枕。

直到次日东方泛起了鱼肚白,臂间的疼才缓了过去,阿磐也才能短暂地休憩片刻,阖一阖眼了。

天光大亮时,已是第四日了。

这一日雨一停,赵媪竟来了。

赵媪来的时候拖家带口。

雄赳赳气昂昂地挺着胸脯,把殿门开得响亮,廊下那恶鬼不知怎么通了人性,居然没有拦。

两个孩子见了她便哇哇地哭,哭得撕心裂肺,十分可怜。

谢砚哇哇地扑过来叫,“母亲!母亲!母亲!不要,不要阿砚了!不要阿砚了!”

谢挽也才两个月,两个月的孩子除了死死地抓着她的袍袖瘪着嘴巴大哭,还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心里的委屈。

在他们看来,数日不见母亲,母亲大约是走了,离开了,把他们抛了,弃了,再也不要脸。

哭得人心酸,忍不住潸然泪下。

阿磐抱紧了两个孩子,难过地疚心疾首,一遍遍地哄着,“阿砚,挽儿,母亲在这里呢,母亲在这里呢,母亲怎么会不要你们呢,母亲在呢,好孩子............我的好孩子..........”

谢砚哭完了,知道母亲没有不要他,就去玩弟弟。

在一旁去抓弟弟的手,抓完了弟弟手,又去抓弟弟的脸,去揪弟弟的小辫子。

赵媪愁得眉头紧蹙,蹙得许久都展不开,“夫人啊,这才几日,你怎么就熬成了这幅模样啊!”

近来她没有去过妆台,也就不曾照过铜镜,不知此时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

但粗粗一想,好似已经许久不怎么睡过个整觉了,全凭一口气吊着,又能好看到哪儿去呢。

然这时候,她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看一看自己的模样。

因了她察觉好不容易退了烧的谢密,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谢密从来都是个不肯吃亏的小孩儿,若是平时,他早吱哇一声就扑上来了。

要扑上来抓哥哥的手,抓完哥哥的手,再去抓哥哥的脸,抓完哥哥的脸,还要再扑上来一样也要揪哥哥的小辫子。

他们从小一起玩,也从小就一起打,打完了还要腻在一起,腻在一起哥哥弟弟地叫。

可此刻谢砚去抓他,去揪他,他就由着谢砚抓,由着谢砚揪,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阿磐心中咯噔一声,抬起谢密的小脸,轻声问他,“阿密,你看,谁来啦!”

可谢密不说话,也不看人。

阿磐又问,“阿密,你还认得哥哥吗?”

可谢密不说话,也不看人。

真叫人头皮发麻啊。

阿磐轻声问着话,眼里的泪霍地滚了下来,“阿密啊,你还认得母亲吗?”

可谢密。

可谢密不说话,也不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