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孟枕月,他想要从江野以外的人口中得知真相,就得先找到和那段录音相关的人……江宁舟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这个房间的位置比较特殊,位于三楼,左边是嵌着拇指粗铁栏的加固窗,右边是磨砂门的洗手间。
观察完屋内,沈闻冉又看向窗外,微弱的光线吝啬地只肯照亮窗边的方寸之地,窗外摇曳的枝叶将这点光撕成碎片,沈闻冉仰头望着斑驳光影,喉结微动。
房间上方开了中央空调,但凉意还是透过墙面渗进来,沈闻冉猜测,这个房间后半部分应该是镶嵌在山里。
刚才江宁舟开门,转动门把时带着机关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很轻,但还是被沈闻冉捕捉到了。
门后的景象短暂撞进眼帘,那排塞满古籍的书柜像沉默的守卫。
门外走廊太长,沈闻冉甚至不能一眼望到走廊尽头的旋转楼梯。
沈闻冉曾去过书房,整个书房都很空旷,唯一值得注意的便是一面塞满书籍的书柜,很巧,最上面的一排全是古籍。
沈闻冉已然有了想法,这个房间,有点类似于他在老宅的衣柜。
沈闻冉抬脚,链条跟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不禁皱眉,没想到他江野有一天会成为自己精心收藏的战利品,被锁在更精致的橱窗里。
沈闻冉现在迫切的需要一部手机,一部能联系外界的手机。
青瓷碗里的,晶莹剔透的米粥蒸腾着热气,在冷色调的房间里缓缓升起薄雾,沈闻冉用银勺搅了搅米粥,又往嘴里塞了一小块腌黄瓜。
脆嫩汁水在齿间碎裂,却尝不出半点滋味,沈闻冉含在嘴里半天才咽下去一小口。
算起来,他已经有两天没好好吃饭了,去机场前,在锦上臻品吃的晚餐,菜系看起来还算不错,但吃起来却味同嚼蜡,让人没什么胃口。
他有点想念李姐的菜了。
沈闻冉摩挲着碗沿凸起的缠枝纹,随后按铃。
一分钟内江宁舟便赶了过来,看到几乎分毫未动的饭菜,紧绷的肩膀和不安的眼神出卖了江宁舟,他喉结不自觉滚动,提醒道:“这顿饭不吃,下一顿得等三个小时。”
沈闻冉将银勺扔回碗里,伴随着清脆的碰撞声发问:“李姐呢?”
江宁舟摇头:“我不知道,可能被哥辞退了。”
沈闻冉想了想,突然再次开口,声音像浸了温水的丝线,柔软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道:“老实说,你也不想看见我吧?”
窗外的风雪突然大了起来,吹得枝叶沙沙作响,掩盖住了江宁舟加重的呼吸。
江宁舟当然不想,沈闻冉无疑是他哥的软肋,是江家继承人的污点,但他不敢放沈闻冉离开,没人知道沈闻冉消失他哥会做出什么事。
“江宁舟,”沈闻冉起身,铁链哗啦作响,他走到少年面前,温热的呼吸极近,“你想让你哥进总公司吧?”
26岁的江野远比19岁的江野更擅长玩弄人心,江宁舟瞳孔骤缩:“什么意思?”
“方席玉的商业街项目能帮你哥进总公司……”
江宁舟当然知道这件事,他和他哥已经讨论过无数次,但资金像座大山横亘在眼前,要不然他哥也不会钓江国芸这条大鱼,只是他俩都很清楚,即使榨干江国芸,这点钱也远远不够江野摸到谈判席位。
就在江宁舟愣神之际,他听到沈闻冉轻声道:“我可以帮你哥搞到这笔资金。”
此刻沈闻冉眼中的笑意让江宁舟后背发凉,却又忍不住被蛊惑,他半信半疑道:“你?”
不过江宁舟很快想起叶浩所说,沈闻冉也在去o国的名单里,可惜叶浩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只知道是同行人员,加上叶浩爸爸对沈闻冉讳莫如深的态度……
“叶城源前几个月被叶浩亲生父母告上法庭,是因为叶家被有心人盯上了,”沈闻冉半真半假道,“所以叶城源想送孩子出国,并为孩子挣一笔与叶家完全无关且无法追踪的横财,前段时间,他委托我接触燕家的燕随,想借助燕家的社会地位参与商业街项目,以达到共赢。”
“你知道的,与其个人出资,不如与人平摊风险,叶先生也只是想为儿子赚一份保障而已,多你哥一个,对计划没什么影响。”
沈闻冉后退半步,姿态闲适地倚在床沿,看向江宁舟万分真诚:“知道你不信,不如你看看我的手机,和燕随的合作协议早就拟好,你大可以冒充我给燕随发消息试试,自然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了。”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只有铁链偶尔的轻响打破死寂。
江宁舟哪肯相信天下有免费的午餐,他喉咙发紧,最终也只是问道:“你要什么?”
沈闻冉确认道:“江野知道我和叶家有关系吗?”
江宁舟摇了摇头:“还不知道,哥现在只以为,你和叶浩是意外相遇在机场。”
沈闻冉开了床头灯,光在沈闻冉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像极了张开的捕兽夹,沈闻冉对听到的内容很满意,他微笑道:“很简单,做内应,事成之后,帮我离开。”
24岁的江宁舟权衡利弊下也不会拒绝这个条件,更别说是17岁尚且稚嫩的江宁舟,他握着门把手的手心微微出汗,最终吐出的字句却像掷地有声的赌注:“手机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