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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算知道保姆的眼神为什么奇怪了,又想到明天一早起来,让付闻樱和孟怀瑾看见也不好,于是洗漱完就下楼去拿冰袋,回屋后一边冷敷一边发呆。

刚才在隔壁,凌云致盖着被子靠在床头,睡衣换了,头发拆了,妆也卸了,看起来是好好洗漱过,真打算睡觉的。

这让他稍微安了点心。

但又无法完全安心。

还是那个问题,万一她骗他怎么办?等到大家都睡着了,然后偷偷摸摸起来走了。

于是孟宴臣想啊想,忽然灵机一动,想出来个绝妙的馊主意。

凌晨一点多,月黑风高,孟宴臣没睡觉,拿着钥匙站在隔壁门口——备用钥匙不只有一把,当时他留了个心眼,在凌云致眼皮底下偷偷拆了一把下来。

轻手轻脚地开门进到里面,趁凌云致睡得正安稳,他把她的拖鞋拿走了,床前的、浴室里的,还有一楼玄关她换下来的高跟鞋,甚至鞋柜里备用的,统统拿走。

忙活一通,孟宴臣看着床前一排鞋,心里的那块石头才算是落了地。

她总不能光着脚出门吧?

关灯,睡觉,很快一夜过去。

翌日清晨。

当醒来后意识到房间里过亮的天光,孟宴臣猛地坐了起来,他立刻拿起手机,看日期、看时间、看微信消息,随后闭着眼长吁一口。

原来是梦。

他梦到今天早上凌云致跟自己还有父母和和气气地吃完早饭,回家就提了分手,他不同意,一连半个月哪也不去,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不让她走。

然后发现,她怀孕了。

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凌云致态度有所软化,考虑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跟他结婚。她说得和真的一样,主动拉着他一起去医院建档、产检,去买家具、买衣服装饰婴儿房。

然后在他忙于筹备婚礼的时候,就半天的时间,他没在她身边,她就把孩子打了。

他问为什么,她苍白着脸回答他,“想给公主找奴隶,自己生,我的孩子你们休想。”

梦里孟宴臣手软脚软,心脏发麻,动不了,现在也是。他静坐着缓了好一会儿,才眨去眼中的水雾,如往常一样下床穿衣洗漱。

收拾妥当后,便拿着拖鞋去敲隔壁的门,“云致,云致,你醒了吗?”

没反应。

他下意识地要去开门,到一半想起门反锁着,昨晚离开的时候他也复原了。

但是,门却开了。

孟宴臣一惊,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立刻冲进房间里一看,床被收拾得很整齐,窗帘也拉开了,大片的阳光很亮很明媚,但是没有人。

他不想相信,又到衣帽间和卫生间找了一圈,还是没有人。

这个时候孟宴臣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想着可能是凌云致醒的早,去楼下喝水,或者去院子里散步了。

直到他看到桌子上的红包。

昨天见面孟怀瑾给的,她没有带走。

就像无声的宣言,他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孟宴臣发着抖拿出手机打电话,但不是关机,就是在通话中。

他马上懂了,没有再打,而是让肖亦骁他们帮忙,看能不能联系。他自己则快速赶到楼下,去看监控。

客厅里,两个保姆正在厨房里忙碌,准备早餐,付闻樱在餐桌前插花,孟怀瑾站在沙发前看新闻。

咚咚的脚步声十分响亮地吸引了夫妻俩的注意,孟怀瑾回头,扬起笑脸跟儿子打招呼,“起了宴臣?”

孟宴臣没听见,下完楼梯掠过客厅直冲走廊深处。

看着他急匆匆的身影,孟怀瑾愣了下,随后走向餐桌,自言自语道:“这孩子,怎么了?”

付闻樱看到了,也听到了,但是没接话。

等孟宴臣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孟怀瑾已经入座,保姆也开始收拾餐桌准备随时开饭。

见他还是一身的冲劲,付闻樱不满地说了一句,“马上要成家的人了,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

这话已经暗示了她对这门婚事的态度,但孟宴臣已经没有思考的余地了,他刚刚去看监控,凌云致早上四点多就走了。

光着脚走的。

期间肖亦骁他们几个也打电话的打电话,发消息的发消息,都是一个结果。

联系不上。

没人联系得上凌云致。

她没穿鞋啊!

孟宴臣眼睛都是红的,他看着自己的父母,想说出昨晚的事,想问他们为什么要收养许沁?为什么许沁都惹出了这么多麻烦,都让他们伤心失望了那么多次还不放弃?还要一次一次地纵容她到什么时候?!

可最后,却只是麻木地落下泪来。

根本说不出口。

说出来,又能怎么样?

无论许沁做了多大的错事,父母永远把她当成是不懂事的女儿。

就连他这个亲生儿子都要妥协退让,别的人还想怎么样?

不过就是轻轻放下,一拳打在棉花上,太无力了。

也是在这个时刻,孟宴臣突然有了一个从来没有意识到的想法。

或许,从收养许沁的那一天起,他就失去了父母。

这个念头一起就压不下去,越想越惊人。

因为他的父母还活着,而许沁的父母已经死了,所以他要懂事,要可怜她、同情她、照顾她、忍让她——包括让出自己的父母。

已经失去父母的人,很快就重新拥有了父母;而原本拥有父母的人,却从此以后永远地失去了父母。

之所以这么多年他们能家庭和谐,没起过冲突,纯粹是因为有钱,太有钱了,资源足够负担得起两个孩子。

可万一不够呢?

孟宴臣神情恍惚,从未如此清醒过。

要真是那样的话,他想,自己一定是被牺牲的那一个吧。

为了别人的孩子,委屈牺牲自己的孩子,太荒唐了,难怪凌云致要跑。

是他蠢,足足两辈子才意识到。

他笑着落泪,“你们真的好伟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夫妻俩纷纷蹙起了眉,再看到他那副红眼攥拳的激动样子,付闻樱立刻面露不悦,正欲张口,却被孟怀瑾用眼神拦了一下。

孟怀瑾温和地开口问:“宴臣,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会再回来了。”孟宴臣擦了擦眼泪,轻声说,“你们一家三口好好生活。”

说完他转身就走,付闻樱和孟怀瑾面面相觑,两脸发懵。

发生什么事了?

很快,玄关传来泄愤般的关门声,砰的一下,付闻樱沉沉吐气,叫住过来放碗筷的保姆,“桂姨,你上楼看看宴臣他女朋友的房间。”

但保姆没反应。

付闻樱诧异抬头,只见她双手在身前叠着,绞得很用力,这是人在紧张或犹豫的时候会有的动作。

“桂姨,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闻言孟怀瑾也看过去。

桂姨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昨天晚上,少爷和小姐好像吵架了……”

吵架?孟宴臣和许沁?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孟家的隔音很好是其一,再就是二楼三楼的卧室布局不在一条垂直线上,而是为了确保能安静休息故意错开,二楼的卧室布置在了走廊深处。

而昨晚孟宴臣带人四处逛逛的时候,为了避免他们不自在,两人也早早回了房间,甚至因为孟怀瑾兴致很高,难得在卧室里摆弄起唱片机,放了几张唱片,夫妻两人边听边回忆起孟宴臣小时候的事来。

别看楼上吵得凶,当时楼下气氛很温馨。

总之,他们一点没听见,都不如在客厅厨房活动的保姆,虽然听不清楚在吵什么,但至少能听到呜呜嚷嚷的动静。

不过,毕竟是雇主家的事,做保姆的也不好去听墙角,听多了尴尬,所以收拾收拾打算回屋。却不想,没过多久,孟宴臣就下来跟她拿客房的钥匙。

“……少爷的表情很不好,脸上还有伤。”

“有伤?”

付闻樱和孟怀瑾都不淡定了。

桂姨说,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其实不是“像”,这只在雇主面前委婉说词。

别看凌云致个子小,劲却真不小,无论是许沁还是孟宴臣, 她都是铆足了劲打的,一人一个超绝立体巴掌印,红肿火辣,只有某人在疼痛之余会觉得小小的、很可爱。

付闻樱听完保姆的话眉头紧皱,“你先上楼看看,顺便喊沁沁下来。”

几分钟后,保姆回来了,“房间收拾过了,人应该走很久了。哦,这是在凌小姐留下来的东西。”

昨天他们给的上门红包。

“还有就是,小姐说她就不下来吃早饭了。”

付闻樱头都要大了,摆摆手,保姆转身走了,不一会儿,孟怀瑾回来了,刚刚他坐不住,亲自去看了眼监控。

孟家的监控安的少,只在大门、进户、院子等等这些地方,室内像走廊客厅都是没有的,仅有的几个也安在二楼和三楼的书房里。

“那孩子四点多就走了。”

连鞋也没穿。

付闻樱听完,转述了一遍保姆的话。看着那个被留下的红包,孟怀瑾直叹气。

保姆的话也许还能怀疑一二,毕竟只是在楼下听了个响,但当他听到许沁叫不下来的那一刻,马上就反应过来,这恐怕不是普通的吵架。

可能是又——

所以孟宴臣才会那样说,“我不会再回来了。”

临走前他看着他们的眼神,那时不解,现在却明白了,是埋怨、失望,到最后放弃了,放弃与许沁共处一室。

气氛沉滞,谁也不说话。

不知过去多久,保姆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夫人,开饭吗?”

付闻樱打起精神,点点头,“嗯。”

“那小姐——”

“不用管。”

但吃没两口,她就放下筷子,拄着额头,看起来气得不轻。

孟怀瑾看见,可除了叹气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也难受,好好的一个家如今四分五裂,一双儿女竟然已经无法和平共处到了这种地步。

最后, 他安抚道:“一会儿我给宴臣打个电话问问,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