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莉:“妈,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又没有不舒服?”
周母摇头,挤出一丝憔悴的笑。
“我很好,没有不舒服。”
周莉知道她在撒谎,她只是不想自己担心才这么说的。
生病怎么可能会好?她只是习惯了病痛上的折磨,练就了忍耐力,让自己看上去不痛苦而已。
周莉握着她干瘦的手:“妈,刚刚医生告诉我,医院找到合适的肾源了。”
“咱们很快就可以做手术了,等做完手术,你的病就能好了。”
周母一愣,赶紧问:“换肾需要多少钱啊?”
周莉笑着说:“妈,钱的事你别多想,我会想办法的。”
周母叹息:“莉莉,我不想做手术,我们出院吧。”
周莉惊讶:“为什么?”
周母眼中含泪,笑着说:“我知道,就算治好了,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恢复。”
“我不想整天躺在床上打针吃药了,还不如开心地过过完最后的日子。”
如果能活下来,没有人不会努力去争取。
她只是不想拖累周莉。
周莉也看出她的想法,劝道:“妈,您不用担心钱的事情,我真的有办法筹到钱。”
周母叹息:“你能有什么办法?”
周莉抹掉脸上的泪,着急地说:“妈,你忘了,我是给大明星做助理的,我去跟她借钱。”
“等以后我挣了钱,再慢慢还给她就是了。”
周母静静地看着她,问:“就是上次打你的那个吗?”
上次那件事之后,周莉重新接她回安城。
她没有去问她被带下大巴车,被人在大街上扇耳光的事情。
周莉也没有主动提起,母女俩默契地对这件事保持沉默。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她们很清楚,这件事已经发生了,记忆也无法消除。
周莉不敢看她,周母叹息一声,声音依旧温柔。
“莉莉,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情?”
周莉不敢把实情说出来惹妈妈生气,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母:“我记得之前你说过,那个大明星姓林,家里很有钱。”
“不仅给你开了双倍的工资,还经常送礼物给你的。”
周莉的头埋得更低了。
周母问:“莉莉,你是为了我,才做了昧良心的事情,对吗?”
周莉脸色一僵,面对周母的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最后,她回避了这个话题““妈,除了她,我还认识娱乐圈其他有钱人。”
“我还可以找别人借,也能借到钱的。”
周母叹息:“是妈妈拖累了你,我要是没病就好了。”
“这样你就不会误入歧途,为了钱失了志气了。”
当初周莉突然接她出院,要带她去京市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不对了。
周莉在车上塞给她一张银行卡的时候,心中的不安感达到了顶点。
看到周莉被人扇耳光,她更是认定,周莉给她的那张卡,肯定不干净。
她到了京市后,心乱如麻,手上的银行卡就如同一块烫手的山芋。
好在很快周莉就来接她,又带着她回到了安城,也没有用那张卡。
周母拉着周莉的手,温柔地说:“莉莉,做错事情就要道歉,这人心里一旦装着愧疚过日子,那么你的日子是过不好的。”
周莉感觉鼻子一酸,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酸涩又上来了,她转过头眼泪直接从眼睛里甩出来。
“妈,我道歉了,但是别人不接受。”
周母一愣,也明白过来,周莉做的事情,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她呆呆地看着周莉,颤抖着嘴唇说:“是妈妈拖累了你。”
周莉吸了吸鼻子,安慰道:“妈,你别多想,我会用我的方式去弥补自己的错误的。”
“你好好休息,我回去做晚饭,一会儿带过来跟您一起吃。”
回到出租房,她没有做饭,坐在沙发上,给夏子悦打去电话。
夏子悦看到时陌生号码,想都没想就挂断了。
周莉坚持不懈地打,直到夏子悦接通为止。
夏子悦不耐烦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过来。
“谁啊?一直打一直打,烦死了!”
周莉面容平静,声音冰冷:“夏子悦,是我。”
夏子悦跟周莉不熟,对她的声音也没有印象。
准确来说,她对周莉这个人印象就不深,一个多月没见,她连周莉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太清了。
“听不出来,挂了。”
“我是周莉。”
夏子悦挂断电话的动作一顿,露出兴致盎然的表情。
“你找我干嘛?”
她语气十分轻松,丝毫没有出尔反尔之人应该有的心虚。
周莉握住手机的手紧了紧,眼眶红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的人?
她欺骗她,利用她,愚弄她,却在面对她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心虚。
“夏子悦,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你给我的银行卡被冻结了?”
电话里传来一声嗤笑:“周莉,怎么隔了一个月才找我说这事?你不会现在才知道那张卡是被冻结的吧?”
想到周莉被她耍了这么长时间,她就觉得好笑,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
周莉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你,你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去做了,你怎么能毁了承诺?”
听到她的质问,夏子悦也火气上来了。
“你跟谁大声呢?”
“就你办的那点破事,还想要五百万?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动手之前,没发现那畜生身上有定位芯片和摄像头,还在跟程依云对话的时候,暴露了我的名字。”
“就因为你的失误,我的前途全都被你毁了!你还有脸找我要钱?”
“我放了你妈,还让你好好地活在这世上,就算包容了!!”
这嚣张的语气,让周莉气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霎时间头脑发热,背脊发寒。
这一刻,她仿佛失去了知觉,来到了一个虚无的世界。
她身处她那个狭小的出租屋里,周围是挤在一起的家具和用具。
但是她眼前好像只能看到一片白色。
她嚅动唇瓣,卑微地祈求:“子悦姐,我求求你。”
“我求求你,救救我妈,我不要五百万,一百万就够了,就当是我借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