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嫣,注意你的言辞。”崔正卿听着崔嫣明显带着质问的语气,脸色沉了几分。
崔嫣反应过来,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垂眸低声道,“嫂嫂,对不起,是嫣儿无礼了。”
青时闻言顿了顿,看着崔嫣这般叹了口气,摇摇头,“无妨,我也不是认识她,只是见过一次而已。”
青时说的坦荡,兄妹二人闻言,一个咬唇有些不相信,另一个反而是松了口气,这是变相的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吧?崔正卿想。
“那嫂嫂为何会说,贺颂予不可能娶妻的?”崔嫣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开口,青时闻言摸了摸鼻子,怎么还在纠结这个话题。
“是微臣自己说的。”门外传来贺颂予的声音,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崔嫣听着贺颂予的一番话愣住,那人缓步走了进来,对着崔正卿行了一礼,然后又对青时和崔嫣行了礼。
“回公主,是微臣自己立过毒誓,永不娶妻。”贺颂予说着,垂眸时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青时。
她也奇怪,青时怎么会知道自己不会娶妻的事情。
崔正卿见到她时顿了顿,少有的这么近距离的观察着贺颂予,比他想象的看起来还要瘦弱的样子,个头比同龄的男子要小上不少,他都奇怪崔嫣怎么会看上她的。
贺颂予弯着腰,崔嫣的眼眶微微泛红,没有什么比心上人拒绝自己还要更加难受的事情了。
明明她说话就很温和,彬彬有礼,崔嫣男的喜欢上一个人,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贺颂予就这么不喜欢自己吗?宁愿说出终生不娶这种话,也不愿意接受自己吗?
贺颂予抬眸时看了一眼崔嫣,她看起来难过至极,红着眼眶的模样睡觉了都会忍不住心生怜惜,贺颂予心中愧疚,只是她也无法。
她本身就……不是一个男子啊。
若是真的尚公主了,不是平白无故的祸害了旁人?索性她直接就说自己立过毒誓终生不娶了。
不仅仅打消了那些媒人的心思还能得到平静,何乐而不为?
贺颂予想到这里,在看崔嫣的时候也平静了许多。
崔嫣吸了吸鼻子,看着贺颂予咬了咬唇,眼泪猛的落了下来,“你就非要在今日这种时候拒绝本公主吗?”
贺颂予闻言一顿,眸色染上了几分愧疚,她也是不得不拒绝。
若是不拒绝那才是真的有问题,若是给了公主希望,又叫她失望,她才是真正的罪人了。
青时看着顿了顿,下意识的拉住崔正卿的手,她有一肚子的八卦憋着无人能说,系统那厮又不知道死哪儿去了,她只能自己憋着,难受死了。
崔正卿看着她的手弯了弯眼睛,也不去关注贺颂予和崔嫣了,这是别人的事儿,他才不管呢,他自己还有三个小祖宗呢。
生辰宴不欢而散,青时同崔正卿走的时候,青时还有点儿愧疚,早知道她就不说那句话了。
坐上马车的时候,她扯了扯崔正卿的衣袖,“都怪我。”
这话有点儿茶里茶气的,但是青时确实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也没想到会被崔嫣听见了那些话。
更没想到的是,贺颂予会自己听见。
崔正卿闻言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又觉得她这话有些好笑,“怎么会是怪你?”
崔正卿只觉得她这话说的有些没道理,她这话崔嫣本就是听说过的,再听这一次也不该有这么大的动静。
只不过是因为被心上人拒绝了心有不甘而已,他能够理解,毕竟这样的事情还是发生在人前,崔嫣心中有怨,可也不应该是怨恨青时。
她该恨的人应当是她自己,而非其他人。
对方不喜欢就应该及时止损,当然这话用在他的身上并不合适,崔正卿心想。他也知晓自己多少钱有些双标的,但是事实如此。
崔嫣和他不同,更何况青时和贺颂予也不同,青时的性子温软,别人让做什么就是什么,最出格的事情也莫过于是逃离自己出宫而已。
可是贺颂予不同,贺颂予的未来前途无量,她的所作所为,即便是崔正卿也不得不承认是真的一心为民而存在。
贺颂予的未来有很多,但是唯独不可能是尚公主,那样对一心爬到这个位置的贺颂予而言,无异于耻辱。
崔正卿想着,也是这么与青时说的。青时有些诧异于崔正卿的想法,“我还以为殿下会帮六公主。”
毕竟那是他的妹妹不是吗?青时想着,崔正卿却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怎么会觉得,我一定会帮她?”
“六公主是你的妹妹呀。”青时说着,崔正卿眉头一挑,看着略有些好笑。
“是妹妹不错,可是也仅仅只是妹妹,同父异母,却并非最亲,于我而言最亲的人是你,是我们的孩子,是父皇母后,却不会是她。”
崔正卿这话难免有些刻薄,可是事实如此,他能让崔嫣靠近自己,可是他们之间依旧存在着距离。
青时闻言愣了愣,眸色带着些许的了然,她明白崔正卿这话的意思了。
“我常看的话本子里,六公主这样爱而不得的,一般都会使手段……如同殿下那样,强取豪夺,然后成婚之后六公主发现对方心有所属,抑郁寡欢,不得善终,最后惨死。”
青时一边说一边看着崔正卿,眼底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崔正卿听着她这话有些好笑,“然后呢?”
“然后老天有眼,六公主就会重生,回到他们还没有成婚的时候,决心重来,再也不爱贺颂予。”青时兴奋的说完,崔正卿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将人拥在怀中无奈的开口询问,“你从何处看来得这样离谱的话本子?”
“民间很多啊。”青时如实回答,她还有好些特别喜欢看的来着。
“眯着脑袋瓜子里,成日想的都这些没用的,怎么不多想想如何讨你夫君我的欢心?”崔正卿好笑的问道。
青时无辜的轻哼了一下,“我才不要讨你的欢心。”
要说讨欢心,也还是他来讨自己的欢心才对吧?青时想着,撅了撅嘴好不调皮的模样,崔正卿有些心痒痒,“好好好,是我该讨你欢心。”
青时闻言,嘴角有些压不住了,那人见状无奈的摇摇头,“你放心吧,崔嫣和贺颂予之间,也就到这里了。”
青时眨眼,“我没担心啊。”
她说的认真,她确实没有担心他们的事情,她方才担心的也不是他们会如何,而是害怕他们会记恨上自己啊。
她想着,崔正卿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一时间有些好笑,“好,是我想多了。”
他说着,青时撇了撇嘴,就该赖他想的太多。
事实上,崔嫣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和贺颂予本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她之所以追求,只不过是也渴望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而已。
有崔正卿哥青时在前,她也不过就是想要一个能够懂自己的人而已,正好贺颂予为人和善,对待下人也是一如平常人一般,委实是个不可多得好男儿,所以她才会不顾一切的对贺颂予心动。
只是未曾料想的是,这么一行动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结局。被贺颂予当着兄长的面拒绝了,嫂嫂说的那些话,她自然也是听说过的,只是那又如何呢?
她依旧想要在试一试的,因为心有不甘,所以才有了这副局面。
她怨不得别人,要怨只能怨贺颂予太过绝情,恨自己太过痴情。
她当然也明白,贺颂予这样的人,父皇看重,就连兄长其实也是重视的。一旦尚公主,那么他的未来无异于是断送在了自己的手上,自古以来驸马没有实权不得干政的事情,早就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了。
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结局。
只不过是自己没有走出来罢了。
……
贺颂予离开的时候,看见了东宫的马车,很是低调,若不是马车上有东宫的标识还真没有几个人能知道这是东宫的马车。
贺颂予回想到青时,想到她被质问的时候,一时间有些愧疚,只觉得自己连累了对方。
可是说到底,她又觉得有些好奇,青时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才能够让太子这样的痴心。
他们为数不多的两次见面,除去第一次她无意识的骗了她之外,仅剩下的一次也能够看出来,她的性子很是平和。
但是那张脸确实生的极为漂亮,那是贺颂予也从未见过的漂亮。
“爷,到了。”马车抵达府邸,车夫的声音从外边传来,贺颂予回过神来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府邸一时间有些出神。
“爷?”
贺颂予愣了一下,收回了思绪,“无事,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马车夫赶着马车绕到了后门去了。
……
青时和崔正卿回到东宫的时候,正好是晚膳的时间。青时一天没有看见两个奶娃娃了,一回宫就先去找了两个孩子。
“我们小平乐今天有没有听话呀,让阿娘亲亲~”青时抱着平乐掐着声儿道,人就是这样,一在面对小娃娃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变成这种嗓音来。
崔正卿慢她一步,听着她这样的语调眉头一挑,忍不住上前环着她的腰肢,“阿时是他从未用这样的语调和我撒过娇。”
青时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抬眸瞪了一眼崔正卿,“说什么鬼话,抱着。”
将小平乐放在他的怀里,转而又去抱起了小永安,兄妹俩很是乖巧。迎春在一旁说着他们今天都干了什么,喝了几次奶,又睡了多久。
青时听的心都化了,“好乖啊宝宝。”
崔正卿听着一顿,他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这话好生熟悉,他的脑海里不可抑制的想到了某些不可言说的画面来。
情到深处时,他也这样叫过青时。
好乖啊……阿时……
崔正卿想到这里只觉得喉间一紧,看着青时的眸色不自觉的暗了暗,青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反而继续逗弄着怀中的小娃娃。
直到用膳的时候才放下。
“阿时……”那人的嗓音有些沙哑,青时闻言不明所以的看向他,再看清楚那人咋没带着的熟悉的情绪的时候,她忍不住嘴角抽搐。
“崔正卿!你给我收敛一些!”她这是真的急了,少有的这么直呼其名。
只是这会儿欲色上头的人,看着她不论是哪种的神色他都觉得很是诱人,几乎是下意识的,狼狈的移开了目光。
青时看着他,忍不住伸手去掐了一下他的腰,“你怎么……”
后边的话说说不出口了。
崔正卿她想骂自己,索性拉着她的手轻哼,“晚上在骂,如何?”
“……”如何他的大西瓜如何,青时抽回手,硬邦邦的开口,“你自己骂去吧。”
不再理会他快步逃离,她真是怕了崔正卿这人了。
脑子里想的总是那些事情,有时候她真想让崔正卿去洗洗脑子,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都清理掉。
当然,东西清理掉没有青时不知道,她只知道当天夜里她确实是又被那人咬着耳朵低笑,最后是她推搡着求饶。
……
夏日的风逐渐散去,天气也开始逐渐转冷,今年京城的雪来的似乎是有些迟了,往年的这个时候,外头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了。
今年却还没有开始。
崔正卿每天早上都掐着点上朝,谢归一每每看见那人故意露出来的脖子上的痕迹都忍不住酸溜溜的。
这人真是好过分,你明知道还在追求的路上,结果就这么刺激自己呢!
一下朝,谢归一瞧着他迫不及待的想回东宫的样子连忙上前,“这么着急干什么,走,去……”
“你怎么知道阿时说今日给我准备了惊喜。”
“……”谢归一想把他这张嘴缝上,他问太子妃嫂嫂了吗?他问了吗!
他想说的明明是他们兄弟俩好久没有一起聚聚了,一起去喝喝茶,结果这人嘴里说的什么鬼话?
“正好我也好久没看见平乐和永安了,我跟殿下一起走。”
崔正卿嘴角抽搐,看着他这样就知道这人有事相求。
“干什么。”
宫道上,谢归一慢崔正卿半步,男人的声音带着些许的不明,谢归一抿唇,叹息了一声,“我感觉阿妘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嗯?”
“她最近那个新晋状元走的很近,还总是约着去喝茶。”
所以去茶楼喝茶去借口,其实是为了去抓人啊?
崔正卿挑眉看着他。
谢归一见状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还是轻哼了一下,“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还没表明心迹是吗?”
“我不敢。”
“……”崔正卿嘴角抽搐,丢下一句你继续不敢吧,说不准等萧妘嫁人你就敢了的话就走。
谢归一自知理亏,没法反驳。
只得懊恼的抓了抓头发,他也想表明心迹啊。
可是怎么办呢。
他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