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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4章 托马斯·西克莫尔爵士

针对英国的事情,他曾与张丁征讨论过西班牙之事。

当时,张丁征就说了,英格兰与西班牙不对付,完全可以借助他的力量,搞一波。

没成想,大明朝还没有动作,人家英格兰女王就已经找上门来了。

至于,跟着他们一同来的荷兰使团,直接被朱翊钧给无视了。

荷兰现阶段的家底,还是太薄了,特别是在南洋府跟明军冲突结束后,几乎断绝了他们远洋争霸的野心,与实力。

这次过来,说白了就是议和谈判,大明朝这边还有数千的俘虏在月港港口趴着扛活呢。

总是要把这些人搞回去扛枪打仗呀。

至于密信上所说,张丁征撺掇着张四维上书,毛遂自荐,在陛下会见过英格兰公使后,带着大明的国书,前往英格兰,缔造邦交。

先不说此时的朱翊钧有没有这个想法,就只书信上,张丁征言辞蛊惑自己父亲的事,就让朱翊钧有些惊讶。

他是真的一点福都不想让老爹享啊……

而一旁的冯保看完密信后,抬头看了朱翊钧一眼:“陛下,这两国公使都到了,咱们的礼部尚书是不是病也该好了。”

朱翊钧闻言一笑:“不要病好了,现在只怕还想着出远门办差事呢,朕啊,不是一个不通情达理的人,张四维要是真的上了这封奏疏,那朕就准了。”

朱翊钧话音刚落,站在下首的锦衣卫张国之开口道:“陛下,按照您的吩咐,锦衣卫派驻各地宗藩的人手已经备好,不日就要出发了。”

在朱翊钧跟申时行共同拟定的宗藩条例,正式推行的时间,是在万历十五年开展。

而此时,朝廷正在做着前期的准备工作。

朱翊钧看了一眼张国之。

这个指挥使,三十来岁的时候当千户的时候,就被皇爷爷抽调过来保护自己。

而后,在父皇的提携下,成为了自陆炳之后,权势,自主能力最大的锦衣卫指挥使。

从初见到今日,马上也二十年了。

当年意气风发的掌刑千户,现在双鬓也有了些许的白发。

看到这里,朱翊钧不得不又重新感叹一番:“光阴如骏马加鞭,日月如落花流水,朕的锦衣卫指挥使也两鬓白发了……时间真快……跑起来就不停啊……”

张国之忽听天子感慨,心中亦有惆怅。

自己方便的时候,都容易打岔,有不尽的感觉,果真是,时光催人老,小弟先疲倦。

“陛下,臣能够辅佐陛下,是臣的荣幸,臣期盼着能在辅佐陛下二十余年……”

朱翊钧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冯保好似也被天子的这句感慨,弄得感同身受。

“陛下,指挥使两鬓有了白发,奴婢啊,也已是知天命之年,可陛下您……”

“您的天子之路,刚刚开始,大明朝也还很年轻……”

朱翊钧只是点了点头作为回应,随后,拿起了自己刚刚写的咏鸡:“张爱卿……”

“臣在。”

“这首朕手书的太祖高皇帝诗文,赐予你……”

“谢陛下。”

张国之脸色大喜,本来他是非常忙的,这次张四维府上的密信到了北镇抚司后,他原本是想差人送到宫里面来。

可又想着为了抽调人手到宗藩驻扎的差事,小半个月都未曾见到陛下,甚是想念,这才亲自跑这一趟,没成想,收获这么大……

朱翊钧对张国之和冯保的感慨并未持续太久。

在下午,浙江巡抚衙门转呈的加急奏报送到了御前。

奏报详细禀明了荷兰公使范·德·维尔德及英格兰王国特命全权公使、女王陛下枢密顾问官托马斯·西克莫尔爵士率团抵达宁波港,请求觐见大明皇帝陛下,呈递国书并商议通商、邦交事宜……

朱翊钧仔细阅过,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

果然,与锦衣卫密报分毫不差,甚至更详尽些。

他提起朱笔,在奏疏上批下遒劲有力的几个字:“准其所请,着礼部会同浙江有司妥为安置,护送入京觐见。”

批完,他看向冯保:“立刻发还浙江,不得延误。”

“遵旨。”冯保躬身领命,捧着批红的奏疏匆匆而去。

圣旨将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沿着运河与驿道,飞驰向东南沿海……

宁波府,深秋的寒意已笼罩了浙东大地,但作为大明帝国面向海洋的重要窗口,宁波城依旧散发着蓬勃的活力与喧嚣的气息……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

绸缎庄、瓷器店、茶叶铺、南北货行……招牌在微凉的秋风中招展。

空气中弥漫着咸湿的海风、刚出炉的烧饼香气、酱园里飘出的咸鲜,以及码头飘来的淡淡鱼腥味。

行人摩肩接踵,有头戴方巾的士子,有短衫布履的商贩,有挑着担子的农夫,也有身着异域服饰、肤色各异的番商。

巡城的兵丁挎着腰刀,警惕地扫视着人群,维持着表面的秩序。

几处茶楼酒肆里,说书先生唾沫横飞地讲着西游记,引来阵阵喝彩……

虽然是禁书,但朝廷几乎不过问,上紧下松的模式……

宁波港,才是宁波真正的脉搏所在。

,樯橹如林,帆影蔽日。

大小船只穿梭不息:有高耸如楼福船、广船,有造型略显笨拙但敦实可靠的沙船,以及远航过来的海船。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些异邦来船。几艘悬挂着葡萄牙旗帜的卡拉维尔帆船安静地停靠在指定泊位……

远处,几艘悬挂着红白蓝三色旗(荷兰东印度公司旗,此时尚无正式国旗)、船身修长、配备多门火炮的盖伦帆船显得格外扎眼,它们是范·德·维尔德的座舰及护卫舰。

而在它们不远处,两艘悬挂着圣乔治红十字旗(英格兰旗)、船体线条更为流畅优雅的盖伦帆船则透着一种不同的气质,那是托马斯·西克莫尔爵士的船队。

码头上,码头的工人喊着号子,将一箱箱丝绸、瓷器、茶叶搬上远洋船,又将来自异域的香料、毛料、白银、钟表等卸下。

海事司胥吏拿着簿册,在船主和通译的簇拥下大声吆喝着查验、征税。

空气中充斥着各种语言的叫喊、船板的吱呀声、铁链的哗啦声以及海浪拍打岸堤的轰鸣,共同奏响了一曲繁忙的海洋贸易交响乐……

在宁波城内一处较为清静、但防卫严密的馆驿内,一间布置着中式家具却又点缀着几件西洋器物的房间里。

英格兰特使,托马斯·西克莫尔爵士,正端着一杯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中国茶。

他对这个东方树叶可是赞不绝口,在英格兰的时候,就从葡萄牙人的商号中购买,不过质量参差不齐……

他年约四十岁,身形挺拔,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蓝色天鹅绒礼服,领口和袖口露出精致的蕾丝,胸前佩戴着一枚象征其爵士身份的徽章。

他有着典型的盎格鲁-撒克逊人特征,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蓝灰色的眼睛深邃而锐利,高鼻梁,薄嘴唇紧抿时显得严肃而富有权威。

作为伊丽莎白女王的宠臣和枢密顾问官,他代表着英格兰王国新兴的海洋雄心和对东方财富的渴望来到了大明朝。

他的举止优雅得体,带着一种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气质,但眼神深处却透露出精明的算计和外交官的审慎……

坐在他对面的,是荷兰东印度公司全权公使范·德·维尔德。

他看起来比西克莫尔爵士年长几岁,身材更为敦实,面色带着长期海上生活的风霜和近期巨大压力下的憔悴。

他穿着较为朴素的深色呢绒外套,虽然也试图保持体面,但眉宇间难掩焦虑和一丝屈辱。

作为战败一方前来“求和”的代表,他的任务艰巨而尴尬——赎回被俘的数千名荷兰士兵、水手和商人,并尽可能为公司争取一点喘息的空间……也就是说,他想要一个港口……

“爵士阁下,”

范·德·维尔德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他放下几乎没怎么喝的茶。

“贵国真是幸运。女王陛下的远见卓识,选择了一个绝佳的时机。明朝皇帝似乎对你们英格兰抱有……好奇?”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但“幸运”和“好奇”这两个词还是透露出些许酸涩和不甘……

托马斯·西克莫尔爵士优雅地啜了一口茶,嘴角浮现一丝矜持的微笑:“公使先生,与其说是幸运,不如说是女王陛下和我国有识之士对世界格局的敏锐洞察……我们深知,在这片富庶的东方,西班牙人的贪婪才是所有渴望和平贸易国家的共同威胁。”

他巧妙地避开了“好奇”这个词,而是将英格兰的主动接触提升到战略高度。

“共同威胁……”范·德·维尔德苦涩地重复了一句,“是啊,强大的西班牙无敌舰队……它像阴影一样笼罩着整个欧洲和大洋。贵国能在海上与之抗衡,确实令人敬佩。”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不像我们……一场惨痛的失败……就,就到了生死存亡的给关头,现在,我坐在这里,只希望能把那些可怜的孩子们带回去。他们现在………处境艰难。”

西克莫尔爵士放下茶杯,蓝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范·德·维尔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公使先生,我理解贵公司的处境……”

“战争总是残酷的。不过,我相信明朝皇帝陛下是一位明智的君主。既然他允许我们入港,就说明他愿意倾听和谈判。关键在于,你们能拿出什么样的诚意,以及……如何表达这份诚意。”

狡猾的英国人到了此时还在暗示着赎金和谈判策略。

“诚意?”范·德·维尔德苦笑一声,“整个东印度公司在远东的利润,都被大明得去了,我们还能拿出什么?国内的战争还是你们只支持…”

他感到一阵绝望。

西克莫尔爵士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意味:“公使先生,有时候,诚意并不仅仅是物质上的。一个明确的、有约束力的承诺,或许比眼前的白银更能打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