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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后我心情很难平静,抱着装满花瓣的盒子一路沉默着。

含儿驾着车走走停停,总想把不认识的花草写进他的笔记里,他是不是也算痴呢?

我们一路走的很慢,其间遇到几个胡人,他们正像疯了一样在找人,一问才知道是石周曷朱的儿子被人卖了。

边地多奴隶贩子,他们背后有贵族支持谁都敢惹,别说石周曷朱这个小部落首领了,任谁被抓走都很难再查的到。

陛下早就禁止了奴隶买卖,可这样的利益不是一两句话能禁止的。

我虽然讨厌石周曷朱,但看到他疯找儿子并没有半点解气的感觉,奴隶贩子背后的人肯定手眼通天,想象那个双手沾满血腥的人正衣着光鲜地接受着人们的尊敬,我就觉得人间很滑稽。

人为什么一定要互相伤害呢?

当我们回到家时,陛下的旨意已经到了好几天了。

我因母亲去世而没去上任豫章内史,如今陛下召我去做徐州刺史,我没法再推脱了。

说起刺史,始皇帝废分封设郡县本就是为了加强中央管理,从而让旧权贵失去根基,而后在每郡设监察御史监督地方。

后来地方太守权利不断扩大,地方豪强不断垄断权利,御史逐渐与太守沆瀣一气,汉文帝时便不定时派刺史监察各地。

到了汉武帝时,地方权贵又生了根成为了国家隐患,为了更好地管控地方他废除各郡监察御史,分全国为十三州,每州设刺史一人,巡行郡县,充当皇帝的耳目。

刺史只是监督辖州各郡县,只有监察之职,官职级别要低于地方太守。

对于武帝这样雄武的皇帝来说是没问题的,可对后世平庸的帝王来说,根本没办法用刺史牵制太守,所以只能提高刺史的官职和权利,甚至一度改刺史为州牧,总摄一州军政。

所以汉末时期反倒是州牧形成了割据势力,不过这个割据势力仍旧是在各地方士族支持的基础上,州牧像是各郡士族利益的代表。

后来天下三分,有些州为州牧,有些则为刺史,稳定时削弱刺史,危难时又加强,建制一直较为混乱。

实质还是中央权力不够大,无法完全管控的后果。

我现在担任的徐州刺史,没有领兵职能,虽然算是一州长官,可相比州牧或者太守还是没有实权的。

自晋统一后,很少有加封将军号的州刺史了,很多都是由封王监领各州军事,刺史只为辅助。

我这刺史,既没有兵权也没有根基,怕是做不了什么。

朝堂的矛盾就像个循环永远没有终止,随着势的变化,权力一直在各层流转,唯独百姓永远被压迫。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即使一个皇帝再荒淫无道,他又能杀多少人?

在每个历史上看不到的角落里,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挤破脑袋想成为权贵,无数权贵天天想着打压底层、聚敛土地,这样的争抢和聚敛在无形中逼死了多少人?

我深吸一口气,皇帝真的是罪魁祸首吗?

细细想来,皇帝如果没法压住权贵们的野心,才算是最大的昏庸吧。

一个人如果真能掌控天下所有事,那他不得累死?如果掌控不了,那地方盘剥百姓谁能管的了?

治国之道除了以良臣辅助贤君的模式外,有没有其他办法呢?儒墨两家注重选贤任能,可皇帝不英明就根本做不到,这时天下豪强起来欺压百姓怎么办?皇帝是要负责,可无能的皇帝让整个国家都陷入危险这应该吗?除了抱怨皇帝无能,有什么办法能让地方豪强的势力没法作恶吗?

我们所有的先贤,其实都在找那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可惜,这天下只能求明主做主,这似乎不对。

或许,老子才是对的,人只要不造作,本身便没那么多事……

徐州,沃野千里一马平川,这里北接青州南临江淮,自古就是南北交通要地,实为四战之地。

这里十分重要却无险可守,所以自古都是让人头疼的地方,想当年刘备想要保住徐州也是妄想。

而对当下来说,北面青州有慕容鲜卑虎视眈眈,南面江淮临吴国旧地,对于还没有稳固的辽西与江南来说,这里似乎显得非常重要。

徐州包括三国四郡,其中王戎叔叔家就在琅琊国,而我要去的徐州刺史部则在下邳国下邳县。

徐州人总归是不会念及旧魏的吧,曹操在徐州屠城至少两次……

那次小蝶的生父问的我哑口无言,人为什么要屠城!百姓哪里错了!虽然他是我外祖,但他这样随意屠城的人怎么配与刘备论英雄。

等到了徐州,我发现这里虽然气候宜人物产丰富,但黄淮泛滥很容易遭遇水患,物产丰富却容易遭人惦记,再加上四战之地人皆彪悍,百姓其实过的并不怎么好。

如今梁王司马肜监青州徐州军事,他算是徐州实际领导。

我第一次去见他时,他表现的很高兴,一直在问我父亲的事,我一一应答后他皱着昏花的老眼抚着胡须一阵叹息。

他崇尚俭朴喜欢清修,没事就喜欢喝茶听曲,可他对道的见解却始终浮于表面。每次跟他探讨他总顾左右而言他,跟他辩解时,他却非要说我年轻还不懂……

像他这装模作样喜欢谈玄的人很多,本无才学更乏悟性,只是会扯几句似是而非的话罢了,无非是想让人觉得他与众不同品行高洁。

我也曾想了很多利民的好事,说与他时他总说时机不到,我知道他只是胆小不敢承担。

让这样的人做一方封疆大吏,虽说国家暂时没什么危险,但这行为本就是怠政,只能放任矛盾不断变大。

现在朝堂上跟他一样的人太多了……

他们把胆小自保的行为看作是洒脱的老庄之理,玄学这把用歪了的剑被他们当成了搅屎棍,迟早也会变成晋朝的哭丧棒。

同样的,他不是个坏人,但他根本不适合承担重任。

在他手下,我虽然很轻松,但根本无法有什么动作,这让我很郁闷。

烦闷的时候我就喜欢去翻卷宗,可越看越难受,这两年各地郡国因土地而发生的纠纷太多了,当地官员难以解决上报州部,积压多年却没人管。

应该跟陛下先前颁布的占田课田令有关吧。

对百姓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有地种能吃饱饭,所以赋税土地才是当权者最先该关心的。

于是我干脆先在这查阅古籍,理清楚这土地赋税之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