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季的最后一片彩色旗帜被风吹落时，千羽学院的梧桐叶已经染上了浅黄。
傍晚的天台吹着微凉的风，凯文靠着栏杆，手里攥着罐温热的橘子汽水，罐身的水珠沾湿了指尖 —— 这是梅喜欢的口味，他下午特意绕到校外便利店买的，连温度都晾到了刚好入口的程度。
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梅抱着本厚厚的《量子力学进阶》走上来，深蓝色的书包带斜挎在肩上，发梢沾了点夕阳的金光。
“等很久了？” 她走到凯文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里的汽水罐，“我整理实验数据晚了点。”
“没多久。” 凯文把汽水递给她，看着她拉开拉环时指尖的动作 —— 她总是习惯用指腹抵住拉环，轻轻一按就能打开，不像自己总要用指甲抠半天。
梅喝了口汽水，橘子的甜意混着晚风漫开，她抬头看向远处的钟楼，时针正慢慢指向七点，“明天早上八点的飞机，去穆大陆科学馆，讲座在下午两点。”
“我查过科学馆的资料了。”
凯文立刻接话，语气里带着点紧张的期待，“里面有个量子力学展区，据说有台能模拟粒子碰撞的机器，你到时候可以去看看。还有，我帮你把演讲 ppt 又检查了一遍，里面的公式都没问题，就是最后几页的动画，我按你的要求调慢了速度，方便观众看清。”
梅侧过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认真的眼神 —— 他的蓝色眼眸里映着远处的灯火，像盛着星星。
她轻轻点头，把书放在栏杆上，书页正好翻到 “量子纠缠” 那章，上面写满了她的批注：“可尝试应用于崩坏能监测，需进一步验证粒子共振频率”。
“凯文，你不用为我做这么多。” 梅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凯文耳里，“你有自己的事要做，不用总围着我转。”
“我不是围着你转。” 凯文急忙解释，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汽水罐。
“我是…… 我是觉得，你做的事很有意义。上次你说，量子力学能帮我们提前发现律者的能量波动，我就想，我也能做点什么。”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我想好了，等你从穆大陆回来，我就开始学物理 —— 跟着你一起研究，用剑术保护你做实验，也帮你处理崩坏能数据。以前我总不知道该做什么，可看到你为了对抗崩坏努力，我就明白，这就是我想走的路。”
梅的睫毛颤了颤，她低头看着书页上的批注，手指轻轻拂过 “崩坏能监测” 那几个字。
过了片刻，她抬起头，目光比平时柔和了很多：“物理很难，要背很多公式，还要做无数次实验，可能会很枯燥。”
“我不怕。” 凯文的眼神很坚定，“以前练剑术的时候，我每天要挥剑一千次，比背公式枯燥多了。而且，有你教我，我肯定能学好。”
晚风吹过天台，梧桐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场对话伴奏。
梅看着凯文认真的样子，突然笑了 —— 这是她第一次在凯文面前笑得这么明显，不是礼貌的浅笑，而是眼角都弯起来的笑。
她从书包里掏出个小小的笔记本，递给凯文：“这是我整理的物理知识点，从基础公式到实验步骤都有，你先看着，有不懂的地方，我们可以线上聊。”
凯文接过笔记本，封面是深蓝色的，上面贴着张小小的贴纸 —— 是个举着试管的卡通小人，和梅很像。他翻开第一页，里面是梅工整的字迹，连标点符号都写得格外清晰，心里像被汽水的甜意填满，比打赢任何一场剑术比赛都开心。
两人靠在栏杆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梅说起穆大陆科学馆的历史，说起她父亲以前在那里做过的讲座；凯文说起自己在欧洲练剑的日子，说起第一次遇到崩坏兽时的慌张。
天台上的风渐渐暖了些，远处的钟楼传来 “当” 的声响，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该回去了，明天还要早起。” 梅收起笔记本，把没喝完的汽水递给凯文，“这个你拿着，明天路上喝。”
凯文接过汽水，看着梅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心里的迷茫彻底散去 —— 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不是单纯的练剑，而是用剑守护知识，用知识对抗崩坏，和梅一起，做更有意义的事。
当晚，凯文躲在宿舍的被窝里，用终端给苏打视频。
屏幕里的苏刚写完医科笔记，青灰色的头发有些凌乱，眼底带着点疲惫，却还是笑着接起：“凯文？这么晚了，还没睡？”
“苏，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凯文的声音压得很低，怕吵醒室友，“我想好了，以后我要学物理，跟着梅一起研究，用剑术保护她做实验，也帮她处理崩坏能数据。”
苏愣了愣，随即笑起来：“挺好的。”
可笑着笑着，他的表情又淡了些，语气也变得认真，“不过凯文，你有没有想过，你跟上梅的步伐吗？”
“他们做研究的人都会到处跑的吧，就像梅的父亲那样，连过年也没看他回来看一眼。”
“你们见面会不会很难？而且逐火之蛾肯定会关注她 —— 她的量子力学研究对对抗崩坏太重要了，你跟她一起，会不会被逐火之蛾盯上？到时候，你们的感情……”
凯文握着终端的手紧了紧，屏幕里的苏眼神里满是担忧。
他沉默了片刻，轻声说：“我知道有风险，也知道以后见面可能会很难。但我不想放弃 —— 我想跟她一起，做我们认为对的事。就算以后离得远，我们也可以线上聊，我可以去她工作的地方看她。”
苏看着他坚定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我支持你，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逐火之蛾不是普通的组织，梅比乌斯更是个捉摸不透的人，你跟梅一起，一定要多留个心眼。”
“我会的。” 凯文点点头，“谢谢你，苏。能跟你说这些，我心里舒服多了。”
挂了视频，凯文看着手里的笔记本，指尖拂过梅的字迹，心里充满了力量。
......
第二天下午两点，穆大陆科学馆的讲座厅坐得满满当当。
观众席里有穿着西装的研究员，有带着笔记本的学生，还有些举着相机的记者 —— 他们都是冲着 “梅森教授之女” 的名号来的，想听听这位年轻的物理学家，能在量子力学领域带来什么新的见解。
梅站在台上，穿着件白色的实验服，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手里拿着激光笔，身后的大屏幕上是她精心准备的 ppt—— 第一页写着 “量子力学在崩坏能监测中的应用初探”，背景是粒子碰撞的动态图，蓝色的光在屏幕上流转，像真实的量子世界。
“量子纠缠现象的核心，在于两个相互纠缠的粒子，无论相隔多远，只要一个粒子的状态发生改变，另一个粒子的状态也会瞬间改变。”
梅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激光笔的红点落在屏幕上的公式上，“我认为，这种现象可以应用于崩坏能监测 —— 我们可以用特殊的粒子与崩坏能产生纠缠，通过监测粒子的状态变化，提前捕捉到律者降临的能量波动，甚至能精准定位律者的位置。”
台下传来小声的议论声，有人点头表示赞同，有人则皱着眉，显然对这个大胆的想法持怀疑态度。
梅没有在意这些议论，继续讲解着自己的研究：“我做过多次实验，发现当崩坏能浓度超过安全值时，纠缠粒子的共振频率会发生明显变化，这种变化可以通过仪器精准捕捉……”
她的讲解条理清晰，从理论到实验数据，再到未来的应用方向，每一个环节都讲解得格外详细。
台下的观众渐渐被她的内容吸引，议论声消失了，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 “沙沙” 声，和相机快门的 “咔嚓” 声。
在讲座厅的后排阴影里，梅比乌斯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支钢笔，指尖无意识地转着。
她穿着件黑色的长袍，领口别着个银色的徽章，上面刻着 “逐火之蛾第一研究所” 的字样。她原本只是想来看看 “梅森教授的女儿” 到底有多少本事，却没想到，梅的研究方向，正好与她正在进行的 “崩坏能预警系统” 不谋而合。
“有点意思。” 梅比乌斯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量子纠缠应用于崩坏能监测，倒是个新鲜的想法。比那些只会啃老本的老研究员强多了。”
坐在梅比乌斯旁边的，是特意从长空市赶来的维尔薇。
她穿着件灰色的工装服，手里拿着个笔记本，上面画满了各种机械草图 —— 她是冲着 “量子力学” 来的，想看看能不能将量子技术应用到自己的机械发明里。
这是她第一次线下见到梅比乌斯，之前只通过电话和终端联系过，此刻近距离看着这位传说中的研究所所长，她心里满是好奇：“没想到梅比乌斯博士也对量子力学感兴趣。”
梅比乌斯侧过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审视：“维尔薇？你倒是消息灵通，知道这里有讲座。”
“我可是时刻关注着科技动态。” 维尔薇笑着说，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画了个量子纠缠的示意图，“梅的研究很有价值，如果能把量子技术和机械结合，说不定能造出更精准的崩坏能监测仪。”
梅比乌斯挑了挑眉，没有接话，而是把目光重新投向台上的梅 —— 她已经讲到了实验数据部分，屏幕上展示着各种图表，数据清晰，结论严谨，显然是经过无数次实验验证的。
讲座结束后，观众们围了上来，有的想跟梅交流学术问题，有的想请她签名，还有的记者想采访她。
梅耐心地一一回应，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等人群散去，梅比乌斯才走上前，拦住了梅的去路：“梅小姐，我是逐火之蛾第一研究所的梅比乌斯。你的讲座很精彩，我有些问题想跟你聊聊。”
梅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微微一怔 —— 她听过 “梅比乌斯” 这个名字，父亲以前跟她提起过，说这是个才华横溢却也格外难缠的研究员。
她点了点头，语气平静：“梅比乌斯博士，你好。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谈。”
维尔薇也跟了上来，笑着说：“正好我也有问题要问梅小姐，不如一起？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咖啡馆，环境很安静。”
三人来到咖啡馆，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服务员端来三杯咖啡，梅比乌斯要了杯黑咖啡，不加糖也不加奶；梅要了杯拿铁，加了两勺糖；维尔薇则要了杯焦糖玛奇朵，还额外加了份奶油。
“你的研究很有价值。” 梅比乌斯抿了口咖啡，目光落在梅身上，“量子纠缠应用于崩坏能监测，这个方向如果能深入研究，完全可以打造出一套精准的崩坏能预警系统，提前预测律者的降临。”
“这也是我接下来的研究目标。” 梅点了点头，“不过目前我的研究还存在一些问题，比如纠缠粒子的稳定性不够，在高浓度崩坏能环境下，容易失去纠缠状态。”
“这个问题，我的研究所可以帮你解决。” 梅比乌斯放下咖啡杯，语气带着点诱惑，“第一研究所拥有最先进的实验设备，还有最顶尖的研究员，只要你加入我们，我可以给你配备专门的实验室，让你全身心投入研究，不用为设备和资金发愁。”
梅愣了愣，她没想到梅比乌斯会直接邀请她加入逐火之蛾。
她沉默了片刻，轻声说：“我需要考虑一下。加入逐火之蛾，意味着我的研究要受你们的管控，我想先知道，你们对我的研究方向，会不会有干预？”
“我只看结果，不干预过程。” 梅比乌斯笑着说，“只要你的研究能为对抗崩坏做贡献，我可以给你最大的自由。而且，你父亲以前也跟逐火之蛾有过合作，你应该知道，我们有能力支持你的研究。”
坐在旁边的维尔薇插了句嘴：“梅比乌斯博士说得没错，第一研究所的设备确实很先进。我之前去那里参观过，有台能模拟高浓度崩坏能环境的机器，对你研究纠缠粒子的稳定性很有帮助。”
梅看着梅比乌斯，又看了看维尔薇，心里开始动摇 —— 她的研究确实需要更先进的设备，也需要更多的资金支持，如果能加入逐火之蛾，或许真的能加快研究进度，早日实现崩坏能预警系统的研发。
“我会在一周内给你答复。” 梅最终还是没有立刻答应，“我需要跟我的家人商量一下，也需要再考虑考虑。”
“没问题。” 梅比乌斯从口袋里掏出张名片，递给梅，“这是我的私人电话，想清楚了可以随时打给我。” 她又看向维尔薇，“你的机械技术也不错，如果有兴趣，也可以来研究所看看，说不定我们能有合作的机会。”
维尔薇接过名片，笑着说：“我会考虑的。如果能跟第一研究所合作，我的机械发明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离开咖啡馆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梅看着手里的名片，心里五味杂陈 —— 加入逐火之蛾，是个重要的决定，不仅关系到她的研究，也关系到她和凯文的未来。
她掏出终端，想给凯文发条消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是编辑了一句 “讲座很顺利，勿念”，发送了过去。
凯文收到消息时，正在宿舍里看梅给他的物理笔记。看到消息，他立刻回复：“太好了！等你回来，我有很多物理问题要问你！”
他不知道，此刻的梅，正站在穆大陆的街头，看着远处的灯火，面临着一个可能改变她一生的选择。
而在咖啡馆里，梅比乌斯看着窗外梅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
她知道，梅迟早会答应她的邀请 —— 对于一个真正热爱研究的人来说，先进的设备和充足的资金，就是最大的诱惑。而维尔薇则拿着梅比乌斯的名片，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去研究所看看，她的机械发明，或许真的能在那里找到新的突破。
夜色渐深，穆大陆的灯火像星星一样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