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学院的校门在晨光里舒展着热闹的轮廓 —— 朱红色门柱缠绕着蓝、粉、金三色绸带，风过时绸带翻飞，像把春日的繁花揉碎了挂在枝头。
门楣中央 “学院季” 三个鎏金大字，是学生会用金箔连夜贴就的，阳光落在上面，折射的光晃得人眼睫发烫。
连门口那对镇校石狮子，都被学生们系上了缀满祝福卡片的彩绳，卡片上 “祝音乐社演唱会圆满”“愿话剧社票房大卖” 的字迹，透着少年人独有的鲜活，却也藏着几分认真。
从校门到体育馆的石板路，早已被人流织成密实的网。
穿蓝白校服的学生们三三两两走着，有人抱着画夹往美术展区赶，画纸上未干的油彩蹭在袖口，却只顾着护好画夹里的作品。
有人举着自制加油牌，牌面是用马克笔细细涂的 —— 给街舞社画的旋转小人带着风的痕迹，给文学社写的 “笔落惊风雨” 笔锋锐利。
社团成员穿着特色服装发传单：动漫社的 coser 套着轻软的洛丽塔裙摆，裙摆上的碎花沾了晨露仍笑得明媚。
街舞社的男生耍着定格动作，引来女生们克制的轻呼；烘焙社的同学端着试吃小饼干，黄油香气混着晨光漫开，勾得人忍不住驻足。
体育馆内更是人声鼎沸，却在伊甸走上舞台时，悄悄静了几分。
舞台被粉色纱幔与银色齿轮装点得格外妥帖 —— 粉色纱幔是爱莉挑的，说 “要像伊甸的歌声一样软乎乎”；银色齿轮是维尔薇用废弃机甲零件打磨的，大小不一地缀在纱幔边缘，转动时发出 “咔嗒咔嗒” 的轻响，像藏在温柔里的小惊喜。
背景板上那架展翅的白色钢琴，是伊甸前几日亲手绘制的，连琴键旁散落的乐谱，都画得与她常用的那本分毫不差，连音符的弧度都透着细腻。
伊甸站在舞台中央调试麦克风，酒红色长发用条银丝带松松束在脑后，发梢垂在肩头，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轻轻扫过锁骨。
她穿件米白色针织衫，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纤细手腕上的银镯子 —— 是之前在沧海市买的，上面刻着小小的音符，抬手时会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喂，能听到吗？” 她对着麦克风轻声试音，声音通过维尔薇改装的音响传开 —— 这音响是维尔薇花了三天改的，加了三个环绕声道，说 “能让歌声绕着体育馆跑三圈，连最后一排都能听见心跳的共鸣”。
试音声落，观众席后排传来几声克制的欢呼：“伊甸学姐的声音好清晰！”“晚上一定来！”
伊甸笑着朝后排颔首，酒红色眼眸里盛着暖意，像把晨光揉进了眼底。
她走到钢琴旁，指尖轻轻拂过琴键，琴键是昨天刚调过的，触感熟悉得让她安心。
“伊甸，乐谱我按顺序理好啦！” 爱莉抱着本深棕色乐谱本跑上台，粉色裙摆扫过舞台地板，留下道浅浅的痕迹。
她把乐谱本轻轻放在钢琴上，翻开第一页，露出里面夹着的彩色书签：“红色是慢歌，比如《伏罗那的摇篮曲》，我在旁边写了‘要轻轻唱’；蓝色是快歌，像《星坠谷的风》，标了‘可以挥手互动’；绿色是合唱曲，我还画了拍手节奏的小图，大家一看就懂！”
伊甸弯腰看着乐谱本，指尖拂过爱莉歪歪扭扭的字迹，忍不住笑了：“爱莉真细心，比我自己整理得还清楚。”
她想起昨晚在旅馆，爱莉抱着乐谱本蹲在地毯上，对着手机查 “演唱会互动小技巧”，连晚饭都忘了吃，最后还是透龙把热好的牛奶递到她手里。
“晚上演唱会结束，我们去‘甜莓屋’吃草莓蛋糕，就吃你上次说的双层芝士款，我提前跟老板订好了。”
“好耶！” 爱莉立刻蹦起来，又想起什么，转身往台下跑，“我去叫透龙和千劫来搬备用音箱！维尔薇说音箱太重，怕你搬的时候累着！”
她跑过观众席时，还不忘对着路过的同学挥手：“晚上来听伊甸的演唱会呀！结束有机械小礼物哦！”
观众席靠近舞台的位置，凯文正低头看着手里的物理笔记。
笔记本是梅上次借他的，封面是深蓝色硬壳，里面写满了梅的批注，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连公式旁都画着小小的辅助图 —— 比如 “量子纠缠” 那页，梅画了两个缠绕的小球，旁边标着 “可类比崩坏能共振”。
可凯文看了半天，目光却总忍不住飘向舞台：伊甸调试麦克风的温柔，爱莉蹦跳的鲜活，还有远处美术展区传来的讨论声，都让他没法集中精神。
他想起昨晚在宿舍，自己对着镜子练剑，剑风扫过空气，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苏说要学医救更多人，梅一心扑在量子力学上想对抗崩坏，维尔薇靠机械造武器保护大家，伊甸用歌声给人力量，爱莉用净化能力驱散阴霾……
可他呢？除了会点剑术，好像什么都做不好。
之前在柳溪镇对抗变异死士，是透龙和千劫冲在前面；在学校处理崩坏能异常，是梅和维尔薇找出问题；就连帮爱莉修玩具，都要维尔薇在旁边指导……
他像个多余的人，连未来的方向都抓不住。
“凯文。”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语调平稳，带着点沉稳的质感。
凯文猛地回头，就看见苏站在他身后，青灰色刘海整齐地垂在额前，没有丝毫凌乱，脸上也不见赶路的慌张。
苏手里拎着个黑色行李箱，拉杆上挂着个小小的欧洲徽章 —— 是他们以前在巴黎卢浮宫旁的小店买的，上面刻着 “友谊” 的拉丁文。
“我办好休学手续了。” 苏在他身边坐下，动作从容，没有丝毫匆忙，“以后在长空市待着，跟你一起在千羽学院上学，顺便准备学医。”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摩挲着行李箱的拉杆，语气认真：“上次在柳溪镇，看到老医生为了救崩坏病患者，熬夜配药到凌晨，连饭都忘了吃。他说‘能救人的手，比任何武器都有力量’，我那时候就想通了 —— 与其在欧洲浑浑噩噩上课，不如学些能实实在在帮到人的东西。”
凯文愣了愣，手里的笔记差点滑落在地。
他看着苏的眼睛 —— 青灰色眼眸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坚定的光，像航船找到了灯塔。
过了几秒，他才勉强笑了笑，帮苏把行李箱往里面挪了挪：“太好了…… 以后我们还能一起去食堂吃早餐，一起在图书馆写作业。”
话没说完，凯文的声音就低了下去，又低头看向笔记。
梅写的 “量子纠缠可用于崩坏能监测” 映入眼帘，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 苏能救死扶伤，梅能钻研知识，可他的剑，除了砍杀死士，还能做什么？
如果遇到律者，他的剑能保护大家吗？如果伙伴受伤，他能像苏一样医治吗？
“还在纠结未来的方向？” 苏察觉到他的低落，没有追问，只是轻声开口，语气像秋日的风，温和却有力量，“以前我在欧洲，每天就是上课、练琴，觉得日子过得很空。直到看到柳溪镇的老医生，才明白方向不是想出来的，是做出来的。你现在不用急，慢慢找，总会遇到让你坚定的事。”
凯文看着苏沉稳的侧脸，心里的沉重好像轻了些。
他刚想说话，就被一道粉色身影拽住了手腕。
“凯文！苏！快跟我来！” 爱莉攥着两人的手腕，力气大得不像个小姑娘，粉色裙摆扫过他们的膝盖，“伊甸要彩排《伏罗那的摇篮曲》啦！维尔薇说彩排结束发机械徽章，能跟着音乐亮灯，我帮你们选了款式，凯文是雄鹰的，苏是小猫的！”
凯文被爱莉拽着往前跑，手腕上传来她掌心的温度。
耳边是体育馆的喧闹 —— 美术展区的讨论声，维尔薇调试音响的 “嗡嗡” 声，还有苏在旁边沉稳的提醒：“慢点，别摔了”。
他看着眼前蹦跳的爱莉，粉色发梢像朵会动的小桃花；看着身边从容的苏，青灰色刘海下的眼睛满是笃定；又想起舞台上的伊甸，正低头整理乐谱，酒红色长发在光里泛着柔润的光泽……
心里的迷茫，突然像被晨光驱散的雾，淡了很多。
后台空间不大，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
透龙正帮维尔薇抬备用音箱，石质手掌轻松托着音箱底部，音箱上贴着爱莉画的小贴纸 —— 举着麦克风的小人，旁边写着 “伊甸姐姐加油”。
维尔薇站在旁边指挥，机械义手拿着螺丝刀，时不时调整线路：“往左一点，对，离电源近，接线方便，省得等下绕线。”
千劫靠在墙角，手里拿着个木雕小钢琴，是他昨天熬夜雕的。
琴身用的是梧桐木，纹理清晰，琴键是白色贝壳片镶嵌的，能轻轻按下；琴盖内侧刻着《伏罗那的摇篮曲》的前几小节音符，是他对着伊甸的乐谱一点点刻的，指尖被木屑磨得发红，却没在意。
他低头用细砂纸打磨琴腿，怕有毛刺扎到伊甸，动作轻得像呵护珍宝。
“透龙！千劫！” 爱莉拽着凯文和苏跑进来，声音脆得像风铃，“伊甸要彩排啦！快过去听！”
透龙放下音箱，转头看向爱莉，石质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好，这就来。”
千劫也停下手里的活，把木雕钢琴小心翼翼放进衣兜，跟着透龙往舞台走。
伊甸已经坐在钢琴前，指尖轻轻落在琴键上。先是几个简单的音符，像雨滴落在湖面，漾开圈圈涟漪。
接着旋律慢慢展开，温柔得像月光 —— 是《伏罗那的摇篮曲》，上次在旅馆暖炉边，她唱给大家听的那首。
那时候爱莉靠在她肩上睡着了，透龙和千劫坐在对面，维尔薇在旁边拆机械零件，连空气都带着暖意。
爱莉坐在钢琴旁的小凳子上，手里拿着乐谱本，跟着旋律轻轻哼唱，粉色的声音软乎乎的，像裹着蜂蜜。
透龙和千劫站在舞台侧面，静静地听着，透龙的石质瞳孔里映着舞台的光，千劫的手悄悄摸了摸衣兜里的木雕钢琴，好像这样就能把温暖攥在手里。
维尔薇靠在音箱上，机械义手跟着旋律轻轻打拍子，嘴角勾起抹难得的温柔；苏站在凯文身边，青灰色眼眸里满是平静，偶尔会轻轻点头，附和着旋律的节奏。
凯文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突然变得很满。
他想起在柳溪镇旅馆，大家围坐暖炉吃饺子，伊甸煮的排骨汤炖得软烂。
想起在长空市的雨天，众人窝在旅馆里，伊甸教他认字。
想起刚才苏说 “方向是做出来的” 时的沉稳…… 这些画面像串起来的珍珠，在心里闪着光。
或许，他不用急着找到答案。现在能守着这些温暖，能和伙伴们一起对抗崩坏，能看着伊甸的演唱会、陪着苏适应新生活、等着梅从穆大陆回来，这样就很好。
他握了握拳，指尖传来练剑留下的薄茧 —— 这是他现在能守护大家的方式，也是他此刻的 “方向”。
夕阳透过体育馆的窗户照进来，给舞台镀上层金色的光。
伊甸的歌声还在继续，温柔地绕着体育馆打转，连空气都变得柔软；爱莉的哼唱声、维尔薇的轻拍声、苏的沉稳附和，还有远处传来的喧闹声，交织成首关于青春与陪伴的歌。
爱莉突然转过头，对着凯文和苏笑着招手：“快过来一起唱呀！伊甸说，大家一起唱才热闹！”
凯文和苏对视一眼，都笑了。凯文快步走向舞台，心里迷茫早已散去；苏跟在后面，青灰色眼眸里满是平静的笃定。
伊甸看着走近的两人，嘴角笑意更深。
她抬手，指尖再次落在琴键上，旋律变得更轻快 —— 这是首新写的歌，关于伙伴，关于温暖，关于在崩坏里依然鲜活的希望。
她想，这场学院季的演唱会，不仅是唱给大家听，更是唱给身边这些珍贵的伙伴，唱给这段难得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