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小强盗们都被吓得说不出话了。领头的那个少年人没有答复，但明显也不像之前那样叫嚣。
莫渊收起飞剑：“现在告诉我，你们叫什么名字。”
领头少年咬牙，嘀咕回答：“陈、陈志远……”
“我叫铁柱！”
“石头。”
“狗剩。”
“春生。”
……
这群少年人七嘴八舌回答后，莫渊注意到陈志远这个名字实际上很文雅，而其他孩子的名字，就比较符合普通乡下孩童的起名风格。
“你家里有读书人？”莫渊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陈志远哼一声：“是有怎么样？这没关系吧？”
“没什么，只是觉得从你的名字看，你的父母恐怕对你寄予厚望。”莫渊问，“所以，你为什么会沦为一个强盗？”
陈志远听到这个问题，脸色瞬间涨红。羞愧与恼怒同时在他的心中啃咬，甚至连对莫渊的害怕都给冲刷得干净：“关你屁事！我父母是不是读书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叽叽歪歪怎么那么多问题！”
他张口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一连串污言秽语。
发疯的样子比起愤怒，更像是应激下的自保与恐惧。
莫渊面无表情看着他发狂的样子，其他少年看着莫渊的表情害怕极了，都想要阻止他，却因为莫渊的法术而不能说话，只能在原地拼命地对陈志远使眼色。
“……要杀就杀！”最终，陈志远骂完了，喘着粗气说出最后一句话，“反正我们爹娘都死了！就剩我们一个，是死是活谁会关心我们？”
莫渊终于开口，问道：“因为战乱吗？”
陈志远咬住牙齿不回答。
莫渊见其他人想说话，干脆解开了全部人的禁言法术。于是他们立刻七嘴八舌地替陈志远辩解起来：
“不是老大的错！我们一开始也没打算做强盗，但不做强盗我们就全都饿死了！”
“是啊，我们把不抱团的话，甚至还有人想要把我们抓走去卖钱，去宰了吃！”
“是老大救了我们！”
“而且我们只抢东西，从来不杀人！”其中一人叫屈，“我们不抢不行的，抢不到东西回到山寨会被当家的打，还没有饭吃！”
“山寨？”莫渊听到这个词，看向那个说话的少年，“什么意思？”
“狗剩，别告密！”陈志远急眼，对着那个少年喊，“当家的说了，做好汉就要讲义气！”
“但是……”狗剩犹犹豫豫。
莫渊哼一声，顺着他们的话说道：“讲义气就是威胁你们抢劫，还抢走你们的成果不然不给饭吃？”
“我看你们是被人当傻子骗了，还给人数钱。”
“你放屁，当家的才不是那种人，他可是收留我们还教我们求生手艺的恩人！”
“是吗？那如果我给你们饭吃，你们是不是也要喊我恩人？”莫渊说。
“什么？”所有少年都瞪大了眼睛。
莫渊不说二话，直接从乾坤袋里变出桌椅，摆上食物。这些都是他离开光天观时，恒一舟他们赠送给他的。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不少瓜果和食材，都是还没有这个时间段出现过的珍奇。
莫渊也不怕这些少年们跑了。
他解开那些少年人的定身术，看着他们盯着食物走不动道的样子，大方地张开双臂：“你们想吃就吃吧。”
“真的能给我们吃吗？”有人颤声地问。
在莫渊默默点头后，他们全都欢呼一声，扑上桌子，争抢起各自喜欢的食物来。
陈志远陷入呆滞，他一边控制不住地流口水，一边还在纠结他身为“老大”的架子：“你、你以为用这些就能让我们屈服吗？”
“你们、你们别吃了！”他恼怒地上前扒拉其他同伴，“他可是我们的敌人！”
“但是他给我们饭吃啊。”
这群少年人果然有奶就是娘，除了陈志远，已经完全被莫渊折服了：“这可在山寨里吃的好多了。”
他们闹哄哄对着莫渊喊：“我们可以给你卖命！你说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只要能让我们吃饱饭！”
“不行！”陈志远打断他们的话，“我们不能背叛当家的！”
他阻止同伴，但并不是因为对莫渊的敌视和对同伴这么快投诚的不屑，而是一种隐藏起来的恐惧。
看着回头等候他说话的同伴，陈志远张了张嘴：“……当家的会杀了我们的。他们不会允许叛徒。”他低声说，“加入山寨了就一辈子都是土匪，我们已经逃不掉了。”
风在山路上吹过，草叶哗哗作响。
少年们因为吃了丰盛食物的喜悦低落下来。每个人都在不安地相互看来看去。
莫渊观察到现在，也算明白这群少年们还有陈志远的秉性了。
他考虑如何把这群半大少年们掰回正道。看上去当务之急，是先解决他们投身的那个山寨。
“这样吧，这顿饭算我请你们的。但有一个条件，你们要带我去你们的山寨看看。”莫渊说。
“你疯了吗？”陈志远说，“山寨里面可全是土匪，你跟我们进去，岂不是送死？”
“我知道你会一些妖法，但我们当家的那也是天生神力，他可厉害了！你肯定打不过他的！”
“你们对他很有信心？”
“当然，”陈志远说，“你以为我们没遇见过像你这样有本事的妖……道士吗？以前也有人来挑战过我们当家的，但后来都被我们当家一拳一拳给揍死了。”
“我们当家的是百邪不侵，任何术法对他都不生效的。”
“这么厉害，”莫渊笑起来，“那我更该去看一眼了。”
“你这人怎么说不通话……”陈志远郁闷，“把你带过去，当家的肯定也会认为我们背叛了。我可不要带着兄弟们和你送死。”
“你就算威胁我们也没用！”
莫渊说：“那我们可以演出戏。你们假装我是被你们抓住的俘虏，这样不就不会暴露你们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们山寨会绑架俘虏？”陈志远吃惊。
“我猜的。”莫渊不会告诉他们是他算出来的，“你们的山寨连你们这些半大小子都收，想必是缺少人手。俘虏不但能收赎金，还能填充人力，我想你们肯定需要。”
陈志远迟疑。他敢肯定莫渊想去山寨不是为了什么好事，但他们落入莫渊手中，也没有什么选择权。
有其他人拉了拉陈志远的衣角，他回过头，所有人都默默看向他：“老大，就答应他吧。”
“如果山寨和当家的出事就出事吧，反正我们也早就不想留在那了。”
“我们都清楚，其实他说得对，我们就是被骗了。”
陈志远沉默了。
半晌，他瞪向莫渊：“好，我答应你！”
“但是我们可不保证一定会顺利。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你可不准牵连到我们！”
“放心。”莫渊信心满满，“出事的人，绝对不会是我。”